第135章 知交、知音、知性（2/2）

连赵娣都没有想到，她那瘫痪多年的男人，麻木的肢体忽然恢复了知觉，奇迹般能够生活自理了！那个小院子的院墙，一下子变高了，那两扇破旧的大门，一下子关紧了。卜元只能站在门外，侧耳倾听这家人静悄悄的，不知到底发生了啥事？猜测着“是不是瘫子不行了？”

瘫子的复活，让赵娣又惊又喜，毕竟是髽髻夫妻，又有亲生儿女，一窝一道的，难割难舍。瘫子的重生，犹如拨云见日，儿女承欢，夫妻恩爱，让赵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喜泪满腮。虽然红杏曾经窜出墙外，毕竟树根儿还在墙内，只要男人好好地活着，女人自然愿意相濡以沫。赵娣也感到愧对卜元，但一颗心很难分成两半，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男人不忍看赵娣那心神不定的作难样子，诚挚地问：“娣儿，他卜元叔好久没来了吧？你应该看看他去！”

赵娣抹着眼泪说：“你放心，俺不会撇下你走的！俺这就去和他做个了断！”

卜元到底因为那些花花事被老板辞了。赋闲在家，无聊中等待着赵娣的到来。又到月圆之日了，这是他们相约的时间。一早就有喜鹊落在香椿树上喳喳地报喜，他心里美滋滋地把二人台唱片儿音量放大，伴随着悠扬的旋律，传出高亢的歌声：“想你，想你，实实的想你！熬稀粥忘了给锅里撒米！哎哟，你把妹妹想昏迷！......”“想妹妹想得迷了窍，割麦子提留出了铡草刀，哎哟，担心把哥哥的手铡着！......”他兴冲冲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上街买了两个酱猪蹄子，称了二斤速冻饺子，一瓶红葡萄酒，四两花生米，这些都是赵娣最爱吃的。他估计那个瘫子快不行了，不然她不会上月爽约不来，让他空等一场的。“唉，那瘫子也真够命大的，捻磨了多少年了，真该闭上眼了！”

傍晚，赵娣果真来了。卜元很快把准备好的晚餐端上桌子，催促赵娣：“愣啥哩？快趁热吃！”赵娣却摇摇头，失声痛哭起来。

“怎了？出啥事了？是不是瘫子快不行了？”卜元发出一连串的问话，期待着赵娣的点头证实。

赵娣哭得更加伤心，把个卜元急的像火上了房似的，赵娣才哽咽着说：“俺也没想到啊！他不但没死，反而全好了！如今是能行能走，能蹦能跳，把家里的担子都挑起来了！孩子们都懂事了，俺这一窝一道的，谁也离不开谁呀！你叫俺怎办呀？呜呜......”

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卜元被浇懵了，两眼望着赵娣，显得那样无奈，那样无助。过了好一阵子，才站了起来，说：“娘的，看俺这点狗屄命，该着打光棍，何必瞎折腾？”他不愿意看赵娣那成串成串的泪水，把自己的苦埋在心底，安慰她道：“别哭了，这是好事啊，俺也替你们高兴哩！来，喝一杯，庆祝一下！”

赵娣看着卜元那言不由衷的样儿，心里更难受，这真是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怜断肠人，抽泣着说：“卜元，俺亏欠你的，恐怕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俺真担心你往后怎生活呀？”

“嗨，俺觉得能认识你，这辈子知足了！俺也老了，死活一般大了，也没啥遗憾的了！只盼着你们好好的活着！”卜元眼里噙着泪说。

赵娣说：“是俺闪了你啊！只能等下辈子还了！”

卜元说：“别说那没用的了！来，喝个离别酒吧！”

两人举起酒杯，一咬牙灌下去，往日的美酒，变成了难以下咽的苦酒。赵娣不想再喝了，一头扎进卜元怀里，说：“俺再陪你最后一夜吧！”卜元把她推开，说：“俺已经没那心思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趁着月色，卜元把她送上一辆旦旦车，洒泪而别。

赵娣走了，走得那么艰难。两人的感情之火，被无情的现实扑灭了。卜元回到那笼罩着浪漫气氛的小屋子，一个人自斟自饮，品尝着苦酒的滋味。解读着苦痛的人生，苦得他彻夜难眠，苦得他头晕脑胀，苦得他真想睡过去别再醒来。“娘的，能怪谁呢？都是自己造的孽！”

人常说光棍忍饥，神鬼不知。自从与赵娣断绝来往，卜元的生活失去规律。吃饭、睡觉没个准头。终日里魂不守舍、郁郁寡欢，颠三倒四、寝食难安，像变了个人似的。儿女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儿子让他搬过去一块儿住，他嫌人多吵得头疼；女儿请他去县城住楼房，冬有暖气，夏有空调，冰柜里想吃啥有啥，他嫌憋闷的难受。儿女们也知道病根儿在赵娣身上，又不好当面捅破，只好暗中拜托亲的近的留意，给老爹找一个年貌相当、脾气温柔又有眼力劲儿的单身女人，来弥补老爹心中的空缺，抚平老爹内心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