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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血脉亲情鞭笞难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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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想保护你们,不波及你们,可依旧连累了你们,我无颜回到谢家,削发断义,我从此不再是谢家人。”

谢奉还没开口,一道极其愤怒的女声响起:

“不行!我不同意!谢玿,是去是留,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玿抬头起身,水光潋滟的眼望向气势汹汹满面怒容的林妤。

“母亲……”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谢玿的脸打得偏向一旁,眼里的泪也被甩飞出去。

林妤站在谢玿面前,矮他一个头,瘦小的身子发着颤,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眼怒视着谢玿。

“族谱尚未将你除名,你就还是谢家人,你犯的错,欠的的东西,不是离开就能还的。”

谢玿想解释:

“母亲,孩儿并非……”

谢奉想劝林妤冷静:

“母亲,谢玿他……”

然而林妤怒目圆睁,指着谢玿怒道:

“不孝子,你莫再狡辩!错就是错!你该还的!”

随即林妤一把推开二人,不容分说朝旁边的小厮怒吼道:

“请家法!”

此言一出,除了林妤之外的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地抬头,看向林妤,仿佛林妤只是在说笑。可她脸上的表情那么真切,愤怒与痛惜那么真切,此刻他们心里已明了:

老夫人这是动真格了。

谢玿惊讶了一瞬,随即低眉顺首地跪在堂中,抬手便要解开衣裳。

林妤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揪住他,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她对谢玿道:

“不是在这里,你该跪在你长嫂门前。”

谢玿看着自己母亲这副模样,心如刀绞,也忍不住落泪。

是他不孝,连累母亲忧心。

“母亲吗,不孝子这便去向长嫂请罪。”

多少年没有请过家法,消息在谢府不胫而走,随即徐氏院中便围满了好奇的人群。奴仆们交头接耳:

“这是哪位主子啊?怎的没见过?”

“听说是京城里当大官的二爷。”

另一人将话接过去,言语里满是惊异与佩服:

“可不止嘞,这位二爷,被新圣上封了侯。”

周围一圈人都露出震惊崇拜的表情,而有一人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既然都封侯了,怎么还要家法伺候呢?”

众说纷纭,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谢玿。

满园春色中,谢玿袒露上身,低眉顺首,跪在门前。林妤站在他身后,神情隐忍又显得冷峻。

她手执两尺牛皮鞭,脚下还放着一桶清水,刚从桶中抽出的鞭子,垂着的鞭尾淌落道道水流,充分浸润的鞭子韧劲更足,打得也更疼,一鞭子下去,便会皮开肉绽。

林妤走到谢玿身前,含泪问道:

“谢玿,你可知罪?”

谢玿长舒一口气,道:

“不肖子孙,谢玿,不孝不悌,甘受家法。”

“好。”

谢玿抬手将布团塞进口中,埋首等待。

林妤的视线落在谢玿胸前的疤痕上,陈年伤疤抹不去,林妤顿觉心里一痛,可为了不叫他兄弟阋墙,林妤必须这么做,尽管这样并不能挽回什么,至少可以打开徐氏一丝心防。

谢奉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妤,上前要接过她手里的鞭子,低声道:

“母亲,我来吧。”

林妤推开他的手,语气无力道:

“你去屋里陪着静姝,莫吓到她。”

“是。”

见谢奉进屋后转身将门关上,林妤走到谢玿身后,深吸一口气,扬手一挥,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这般清脆,瞬间在平滑的背上炸开一条血色沟壑。

谢玿瞬间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爆出,脸憋得通红,剧烈的疼痛仿若用千斤铁锤瞬间击打他的神经,沉闷的痛哼,他浑身颤抖,支撑不住伏倒在地。

周围一圈惊呼,女眷皆捂住眼睛,林妤的手瞬间软了,她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下不去手,为什么她要逼谢玿,为什么她执意将伯远送去京城,林妤悔不当初。

谢玿脸色由红转白,脸上起了一层薄汗,缓了一会后,他又撑着身子跪好,含糊地唤林妤道:

“继续……继续。”

林妤怵然回神,目光一触及那片血色,她就浑身发软。

谢玿提醒道:

“继续。”

他口舌被堵,听不分明,可林妤晓他心意。

泪水模糊视线,林妤用尽全身力气,挥下一鞭,眼泪混着鞭子砸落,皮肉伴着甩鞭飞起。

一鞭又一鞭,谢玿后背血肉模糊,他浑身苍白,冷汗涔涔,伏倒在地,从一开始的痛哼,到现在几乎悄无声息,周围的人几乎都散尽,人人头皮发麻,想逃离此地。

这是第十三鞭,却已经用尽林妤所有的力气。

林妤四肢俱凉,面色苍白,她再也下不去手,踉跄着朝一个小厮走去,将血色浸染的鞭子握进那可怜人手中,一开口,便吓得那人抖三抖:

“还有七鞭,你来。”

小厮早已被这惨状吓破了胆,那鞭子一握进手里他浑身都发凉,连忙摆手苦着一张脸拒绝道:

“老夫人,我不行,我不行。”

小厮话还没说完,林妤腿一软,昏了过去。周围人一拥而上,扶着林妤下去休息,行刑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这小厮身上。

小厮吞了口唾沫,走上前去,双股战战,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他酸水倒流,小厮强行忍住,定睛一看那背上,伤痕累累,顿觉头晕目眩,脸色也白了三分。

他又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在内心祈求大夫人能出来宣布“到此为止”,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小厮抱着视死如归的心,脸都扭曲了,扬手落下一鞭,边打边叫喊:

“二爷,对不住了!”

虽然害怕,但是七鞭很快打完。

一打完,这小厮连忙丢掉手中的鞭子,捂着嘴跑到一旁,趴在地上剧烈干呕起来。

这七鞭很快,长痛不如短痛,可鞭刑是阵痛。

有人去通报谢奉行完刑了,谢奉着急忙慌出来,看到院中惨状两眼一黑,颤着手指示旁人上前去查看谢玿的情况。

晕过去了。

谢奉脸上血色全无,亲自上前去,低头查看,却见谢玿双目紧闭,头发被汗水浸湿,嘴里白色的布团已经被血染成红色,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谢奉霎时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似乎塞进了一团浆糊。

愣着干嘛,速去寻郎中!

去拿担架,送二爷去厢房……

谢玿被火急火燎地抬走,而长嫂的房门始终不曾为他而开。

徐静姝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听着院中嘈杂落幕,她双唇紧抿,脸色冷漠又倔强,她只要她的伯远,她自觉心如磐石般坚硬。

脸上有些瘙痒,徐静姝抬手一拭,却愣住,红润的指尖上,赫然一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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