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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无缘不聚(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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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玉儿真要夺权,杀了沈庸辞便是,软禁做什么由此可知,玉儿对家人还是感情深厚的,这父子之间定然有些说不清的误会,才导致玉儿犯下这等违背伦常的大错。

她劝过沈玉倾几次,说父子纲常,子为父隐,直在其中,又说青城重伦常,因此亲情深厚,沈庸辞即便有失,何必防贼似的防亲爹说到不满处,忍不住破口大骂,说人要行正坐直,不可乱了规矩,只差没撕破脸指责沈玉倾得位不正。

种种迹象让她不由得怀疑沈玉倾当真是受了奸人蒙蔽,楚夫人为护子同谋,沈雅言或许知情,只是最后决定帮助侄儿,担下罪名,毕竟他这大哥与其他兄弟都亲,唯独跟三弟凑不到一块儿去。

可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玉儿只说担心爹发病,坚持软禁沈庸辞。即便如此,她也从没起过帮沈庸辞逃走的心思,只希望玉儿能突然回心转意,与父亲促膝长谈,许能化消心结。

直到今晚,许姨婆宴请青城女眷喝春酒,她也在席间,宴罢人散,她回到兰心阁,赫然看到沈庸辞在自己房里。

原来沈庸辞早就暗中观察找寻脱身机会。北辰阁戒备森严,要逃出已经困难,再要逃出青城乃至巴县,难上加难。他寻思元宵节是最好的机会,恰巧许姨婆邀宴楚夫人,这机会稍纵即逝,只能冒险。等楚夫人一走,他便吹熄油灯假装睡着,趁夜色昏暗卫兵交接之刻,冒险从后窗跳出,翻过北辰阁后的围墙,竟侥幸得逞,没被发觉。

过了这一关,还差得远,青城守卫严密,即便沈庸辞武功高强也插翅难飞,莫说离开青城,出了北辰阁,连离开长生殿都有困难。但沈清歌是内眷,与他一般住在长生殿,兰心阁离他所住北辰阁不远,沈庸辞躲入兰心阁里,一时无人察觉。

他等得心焦,怕楚夫人回来发现自己逃亡,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沈清歌回来。

“帮我逃出去。”沈庸辞道,“玉儿被奸人蒙蔽,忤逆篡位!”

沈清歌早知沈庸辞没疯,却只认为他们父子失和,劝道:“你跑出来做啥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跟玉儿好好说”

“玉儿若肯听,我早就说了!”沈庸辞摇头,“二姐不帮我,再没人能帮我!我被抓回去,看管势必更严,就再没机会跟玉儿好好谈了!”

“你跟玉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清歌问,“他为什么要软禁你”

“先带我逃出去,路上说!”沈庸辞催促,“静昙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

青城素以中道为本,诗书传家,沈清歌虽然性子粗野,也觉三纲五常不可违逆,觉得沈玉倾软禁父亲不对,楚静昙更不该监视丈夫,一时为难。沈庸辞不断催促,沈清歌拗不过弟弟求情,只好唤来马车,偷偷接沈庸辞上车,驶出青城。她是沈家嫡系,不会受到刁难,轻易便出了城。

此时巴县灯火通明,人潮汹涌,马车难行,沈庸辞混入人群里,要沈清歌陪他去驿站,用令牌借马。楚静昙发现丈夫不见时,两人已奔出二十里,找了驿站换马,沈庸辞故意留下讯息说要前往铜仁,借此混淆视听,却转向播州方向。

之后又连过两处驿站,沈清歌虽学过武,毕竟娇生惯养,且荒废已久,一口气奔了六十里夜路,颠得她苦不堪言,停下来问道:“现在能说了吧,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谢孤白,我怀疑他是蛮族奸细。”沈庸辞道,“他怂恿玉儿篡位,静昙偏帮儿子,不肯听我的。”

崆峒蛮族密道的消息早已证实,沈清歌大吃一惊,问道:“玉儿怎会如此糊涂他怎么让玉儿信他的”

沈庸辞摇头:“他铺了一套太平宏图,说能让天下太平,又说我冥顽不灵,势必害青城沦陷。我本想维持中道,不肯卷入战火,他却要偏帮衡山,让青城与华山开战,又挑衅点苍。玉儿怕我阻挠,趁我前往昆仑宫时造反篡位。”

沈清歌一听,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玉儿果然与三弟有误会。她素来不问政事,丈夫彭千从在丐帮也不受重用,青城过往孝悌传家,亲朋和睦,她对权谋并不熟稔,当下道:“即便你与他看法不同,玉儿也不该以下犯上,你毕竟是他爹,规矩一坏,不乱了套再说,为了帮衡山,害得青城与华山开战,折损了大哥,值得吗”这一想,又觉得雅夫人口口声声说沈玉倾害死沈雅言或许便为此,更觉沈庸辞说的有理。

沈庸辞道:“玉儿不听劝,我无计可施,只好逃了出来。”

沈清歌问道:“你打算怎么劝玉儿他就算忤逆,终究是你独子,你们不过政见不合,何至于闹翻”

沈庸辞道:“我想去铜仁找五弟帮忙,再联络四弟,有四弟五弟帮腔,玉儿也得服软。”

“四弟不在播州,你这也不是去铜仁的路。”沈清歌疑道。

“这是虚实之计,南下之后转往东去铜仁,虽然绕路,玉儿反会以为我往播州去,等我抵达铜仁说服五弟,玉儿即便赶到也迟了。”

沈清歌也不知道这理对不对,只道:“这上千里路你自己去,我不陪你。我儿女还在青城,我留在这,若玉儿追来,我便骂他,也好替你拖延。”又道,“终究是父子,好好说话,你这位子将来毕竟是玉儿的。”

沈庸辞道:“我明白,即便玉儿欲效秦王之变,中宗被废,仍继大统。”

沈庸辞所讲的中宗是旧朝的中宗皇帝,继位后因与垂帘听政的太后作对被废,太后称帝后仍立他为太子。

沈清歌听他保证,心下稍安,道:“快去吧,玉儿很快就追来了。”

沈庸辞换了马匹,向沈清歌索要令牌,往南行去。沈清歌累了大半夜,坐在驿站里歇息,直等到快四更天,远方火光闪动,果然是沈玉倾领着十一骑追来,当中还有楚夫人。

沈清歌见了他们,怒气上涌,骂道:“玉儿,你怎么就不肯好好听你爹的话,非要这般忤逆”

沈玉倾不知怎么解释,楚夫人飞身下马,沈清歌正要骂人,楚夫人箭步抢上,一巴掌扇在沈清歌脸上,不止沈清歌呆住,连沈玉倾也是一愣。

沈清歌哪受过这等委屈,即便丈夫彭天从也不敢伤她一根手指,正要还手,手还没举起就被楚夫人死死抓住,又一巴掌打得她脸颊通红。

楚夫人一把揪住她衣领,骂道:“你这蠢婆娘,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会害死青城!”

沈清歌欲待反抗,无奈打不过,被楚夫人死死摁在墙边。沈清歌见她凶恶,怒道:“你帮着儿子囚禁丈夫,反来怪我,有你这般宠儿子的吗!”

楚夫人怒道:“沈庸辞如果逃走,我就杀你儿子女儿祭旗!”

沈清歌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她断不信沈玉倾会伤及家人,沈雅言谋反尚且轻轻放下,凭什么自己放走沈庸辞就要重罚终究是亲人,用得着喊打喊杀

沈玉倾大声道:“把清夫人压回青城,交给大小姐,与彭南隼、彭绿燕一并收押密牢,等我回来发落!”

两名小队长上前按住沈清歌,沈清歌这才知道事态严重,喊道:“玉儿,你疯了!连你爹和姑姑都不放过!”

沈玉倾问道:“清姑姑,现在还来得及,爹还对你说了什么”

事关儿女性命,沈清歌不敢嘴硬,低下头道:“他说要去铜仁,故意绕路是想骗你走播州……”

沈玉倾等人换了马匹,留下两人押着沈清歌回青城,余下十人继续往南追去。

“播州!”楚夫人道,“你爹什么人都骗,连你清姑姑也骗,他一定去了播州!”

沈玉倾点头,却不是想着父亲骗人,而是播州更易于沈庸辞掌控。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更不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追上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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