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更(2/2)
苏方明倒是有些名声,白玉堂早前便知道这人。他年纪刚二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虽为商人,但颇通六艺,与许多官宦子弟都是至交好友,也结交了很多江湖侠士。
白玉堂在半年前,便曾受北侠欧阳春的引荐,与苏方明有过一面之缘。
苏园整两天忙得很,本无兴趣去拆李氏和苏进敬的来信,听闻白玉堂提及苏方明,才问他:“那五爷对苏方明的印象如何?”
“他倒是不像大多商人那般功利,却也并非是憨厚老实之人。闲聊几句下来,说话倒是很合人心意。”
白玉堂因无意与他结交,也就没有多聊,不过苏方明给他的印象并不坏。即便攀谈有几分刻意,他的刻意也很让人舒服,有些人甚至都不会察觉。
“广结好友,八面玲珑,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功利,他倒有几分能耐。”
苏园这会儿倒有几分好奇苏方明来信的内容了。
初开信封,便闻到一股淡淡好闻的花香味儿,里面只有一张桃花色的浣花笺,上书一句话:“浮云在空碧,来往议阴晴。”
讲诗句,对体育生来说可不太友好了。
苏园便问白玉堂可知这句诗的出处。
“此句引自诗人王质的《山行即事》,只理解字面意思便可:浮云往来,议阴或晴。”白玉堂解释道。
“这阴或晴看来是与我有关了,那他们就是浮云喽,风一吹就散了!”苏园还是有点琢磨不明白这话代表的真正意思,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开玩笑。
“是的,万般皆浮云,都与你无关。”白玉堂总觉得苏园笑得勉强,任谁突然冒出这样一对诡谲的父母,都不可能会开心,故而他语气认真地安慰苏园道,“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事我保护你。”
“有五爷这话,我可有底气了。反正这会儿也闲着,便看看这两封信写了什么。”
苏园把余下的两封信也拆开,不同于苏方明的简洁,李氏的信可谓是大长篇,足足五张信纸,主旨就是为了表达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当然她每次表达思念的感情之前,都要先感伤春秋一番,提及天气、月亮以及花花草草,故而才会占据那么大的篇幅。
总之废话一箩筐,简单概括总结就是:虽然你误会我了,我很委屈伤心,但作为母亲我还是很思念你。
苏园看完这封信后,不禁在心里感慨,她之前不看信的决定果然正确。
接着就是苏进敬的信,厚厚的很有分量。打开来看,信纸一张,银票十张,每张面额三百两,总计三千两。
苏进敬除了写明当年事情的经过外,便表达了他作为父亲的愧疚,欲补偿苏园。
显然,这十张银票便是给苏园的补偿了。
白玉堂看见银票后,便想着苏园会以何种方式处置。从她十分抵触苏家人的情况来看,这银票——她必然不会收。
白玉堂刚想到这里,就见苏园毫不犹豫的将十张银票叠整齐,牢牢地收在了袖兜里。
白玉堂:“……”
“人是罪恶的,但金钱无罪。”
这银票拿到哪儿它都是正经银票,可以当钱花。反正她没逼着对方给自己钱,人家自愿给,她为什么不要?
生活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更多的苟且。
“我可以给你钱。”白玉堂道。
“好啊,多多益善。”苏园不拒绝。
白玉堂:“……”
听她的意思,就算他给她钱,原来的三千两她还是不会放弃。
苏园见白玉堂似乎还有几分不解,跟他解释道:“这钱我拿不拿他们都不会让我清静,那我为何不拿?”
清高一时爽,没钱穷一生。如此有远见的她,当然要选择要钱。
白玉堂无奈道:“罢了。”
这事若换做是他,他必然不屑去拿他厌憎之人所施舍的钱财。不过苏园刚刚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便随她去吧。
说不定她拿钱却依然不给苏家面子的行为,反而更会气死苏家人。
“苏姐姐,你可看了今天的小报没有?”孙荷见屋门没关,举着小报就冲进来。
转眼见白玉堂也在,孙荷尴尬之余又有几分激动。
“你们先聊,好好聊,我过会儿再来!”孙荷立刻就要退门让路,被苏园叫住了。
苏园接过小报,一边看上面的内容,一边问孙荷到底有什么事。
“瑶光楼的炸彩鸡都是假的,实则炸的是鸽子!他们还会在炖肉里加鼠肉,说是如此滋味会更好,更容易让人上瘾。”
孙荷想起前些日子,她和苏园曾经在瑶光楼大吃特吃。那一桌子菜里有好几种炖肉,她都给吃干净了。
一想到那些菜里居然都填了鼠肉,孙荷胃里就一阵翻涌,十分恶心想吐。
“这笔者自称他是误闯瑶光楼的厨房,正好目睹他们给老鼠扒皮……
他还在文章后面还抱怨瑶光楼的菜贵,味道又一般,一盘炙鸡价格居然要五两银子,跟抢钱差不多。
倒不如用少五倍的价钱,在福顺楼能叫上满满一桌子丰盛的菜,而且他家味道一点不输给瑶光楼。”
”传的这话人一定没吃过鼠肉,”苏园悠悠断道,“系造谣!”
孙荷闻言后稍显宽慰,不是就好,不然她真难以接受自己吃过鼠肉的事实。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莫非老大真吃过鼠肉?
孙荷这一疑惑还尚未接到解答,开封府就接到报案,瑶光楼掌柜闹着要自尽。他有此举的缘故,正是因为小报诬陷诋毁瑶光楼所致。
“今天的生意一落千丈,他本来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后来看到小报上诋毁瑶光楼的话后,他就受不了打击,欲自尽。大家都劝不住他,便赶快来报官了,希望官府能尽快查出诋毁瑶光楼的幕后黑手。”
交代这一情况的是朱记布庄的掌柜朱路,他是瑶光楼姚掌柜的至交好友。
苏园打量朱路一脸真诚,神色焦急,晓得他确实在为姚掌柜担忧。
可堂堂瑶光楼的掌柜,什么客人没见过?什么风浪没见过?
为这种事闹自尽,似乎有些过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