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李靖魅力时刻(1/2)
第261章 李靖魅力时刻
尸首扑地,鲜血飞溅。
高句丽骑兵就像两柄钻头,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沿着河谷,狠狠地钻入了薛延陀的军阵之中。
铁勒兵士面对高速奔驰而来的骑兵,被创得七零八落,或被马刀、马槊削得东一块、西一块。
速度是骑兵最大的杀伤力。
而在地形崎岖的恒山山地之中,李靖精心选择的这块河谷,便是少数适合骑兵冲锋的地块。
够平坦,滩涂也被冻结实了,不会让马蹄子陷进土里。
一名全具装的骑手、和胯下的战马,总重量少说也至少有半吨。
加上快速奔驰裹挟的巨大动能。
高句丽骑兵冲锋薛延陀的军阵,就像泥头车创小鸡仔,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而薛延陀部队则正在准备上山进攻的半途中,变阵变到一半,在完全没有应对的情况下被骑兵突脸,顿时阵脚大乱,死伤惨重。
而因为河滩地势狭小,一边是河、一边是山,大量薛延陀军队挤在有限的空间里,本就混乱不堪。
被骑兵这么一搅和,秩序更是荡然无存,乱成了一锅粥。
“骑兵来了!快跑!”
“哪来的骑兵可汗不是让我们下马了吗”
“是敌人的……你快让让!”
“哎哎你别挤啊,正在组阵列呢。”
“救命!”
混乱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边缘的士兵已经被杀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了。
中间的士兵还懵懂不知,在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军官指挥下,试图排列进攻方阵。
结果就是,步兵无法结成有效的反骑兵方阵,被高句丽人冲进来乱杀,连躲都没地方躲。
直接死于高句丽屠刀下的倒霉蛋已经够多了,而混乱秩序导致的踩踏事故,甚至造成了薛延陀方更大的死伤。
在极度混乱中,终于有部分基层军官意识到了什么,拼命试图维持秩序:
“不准逃!你逃得过马吗乱逃回去结阵!”
“不需要跑得比马快,只要跑得比战友快就行!”
然而,军官的努力都是徒劳,秩序士气崩溃到这种程度,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也很难再有效组织起来了。
一些没有受到冲击的军团,也确实尝试列阵阻挡骑兵。
然而空间实在太小了,布阵人员还没有运动到位,就被高句丽骑兵冲散了。
铁勒步兵被冲得七荤八素,不是四散奔逃、自相踩踏,就是被撞傻了呆在原地发蒙。
在他们无所适从、遑论反击的混乱时期,天上又降下密密麻麻的箭雨,无情地落在他们的脑袋上。
高句丽人打得也很聪明,并不是光凭骑兵闷头硬冲。
而是分成了多层次的梯队,按波次发动进攻。
一马当先顶在最前面的,是数量有限、人马具甲的重骑兵,负责凿阵。
重骑兵的后方,则是手持长枪马槊等长柄兵器的普通骑兵,负责在重骑兵撕开敌方防线以后,扩大缺口。
两种骑兵一前一后,组成前尖后款的箭头阵型。
而在这巨大“箭头”的中间,与敌人没有直接接触面的空间,则“填充”着箭术高超的马弓手。
这样的阵容分布可以让前线每一个士兵都“有事干”,不至于在队形最外缘的骑兵才能杀敌,队形中间的只能被动摸鱼划水。
骑兵队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敌军尽皆倒伏。
更绝的是,马弓手会针对性地射击骑在马背上的敌军。
这样的目标不但更好瞄准,而且几乎肯定是军官,射他们准没错。
几轮齐射下来,薛延陀方阵的基层军官被射了个七零八落,就算没被当场射杀,也不敢继续傻愣在马背上当活靶子了。
游牧民族的军队,竟被辽东军打得无人敢骑马!
这不但沉重打击了敌方的士气,更大大削弱了敌方的指挥效率,让其基层指挥几近瘫痪。
“大帅妙法啊!”
苏定方在山上观摩老首长的作战指挥,不禁低声赞叹。
这砍瓜切菜般的效果,实在妙极!
薛仁贵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拼命将骑兵阵型变换的每一帧都拓印到脑子里。
在他心里,搞笑小老头的形象瞬间拔高成了帅气的主帅。
这创造性的骑兵阵法,是李靖为了尽可能多的杀伤敌方有生力量,而相应做出的变阵。
这一“夹心阵法”的原型,是他李靖自己经常使用的“四面阵”,外围士兵持盾或长柄兵器,内部则布置弓弩手,反骑兵很好用。
而稍微改吧改吧,把方阵改成纵阵,把步兵改成骑兵,就成了骑兵虐步兵的阵型。
如果两军旗鼓相当地对垒,各自列好方阵、摆好骑兵、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那这种虐菜夹心阵就是纯纯送人头,只有被虐的份。
但是在战场上,哪来这么多时间给双方排兵布阵,做足万全准备
没有万金油战法,只有合不合适。
抓住敌方破绽,针对性地运用阵型,一次性多噶人头。
这就是一切战术的基础与核心。
然而,薛延陀军人多势众。
光凭骑兵冲锋,不可能将几十万人一波打爆。
而且敌方阵型有些过于厚了,用身体硬生生拖慢了高句丽骑兵的速度。
如果失去速度和冲击力,陷入近身缠斗之中,骑兵就没有优势了。
关键是后续波次能否无缝衔接上,能否达成战役目标。
开场大优、而后续骚操作送掉前期优势的战局,并不是没有。
“大帅,接下去如何”苏定方问。
“我已经修整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薛仁贵摩拳擦掌,斗志满满。
李靖根本没有搭理他们,专注地紧盯战场局势,在地形图上写写画画,发号施令,一刻也不停顿。
在寒冬腊月,豆大的汗珠却从这古稀老人的额头不断沁出。
他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老苏、小薛心有触动,不敢打扰老帅的工作。
“东西军两面包抄,前军突击,中军……不动。”
做完最后一则指示,李靖这才如梦初醒,好像突然发现两个后生正灼灼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战场上有什么新情况吗”
“呃……没有没有。”两人同时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李卫公好像瘦了一点
…………
在河谷的另一头,山巅之上。
真珠可汗夷男脸色铁青,已经双手离开键盘,放弃指挥了。
因为压根就指挥不动,底下的步兵阵型互相交织,已经搅成毛线团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徒劳地阻止一辆满载的马车冲下悬崖,而他只是一只螳螂。
而对方的骑兵还嫌战场不够乱,还在像赶羊一样,把散在别处的辅助部队也向河谷中心驱赶!
各部落、各军团你中有我,共同挤在局促的山脚下,就算军神下凡也解不开这一团乱麻。
“大汗,敌方步兵好像有动作……”
一旁观战的李泰小声提醒,生怕触了大腿的霉头。
虽然他不懂兵,但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薛延陀方遭遇了逆转,战局不容乐观。
“我有眼睛,我会看!”
夷男低声咆哮,已经完全放弃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没这个心情。
有什么事情,比全程目睹大优转大劣、而自己无计可施,更让人心情糟糕的呢
被骑兵打乱阵型虽然很伤,好在自己兵力够多、底子够厚,还不至于致命。
问题是,敌方显然是懂得用兵之人,骑兵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的步兵对决,才是真正的杀招。
真珠可汗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部队大乱,他实质上已经失去了指挥权。
只能眼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排出兵阵,像庖丁解牛一般,从容不迫地肢解他的心腹军队。
首先是高句丽骑兵,在达成扰乱薛延陀阵型的目的以后,失去速度的骑兵绝不恋战,立刻调转马头撤退。
队伍里最昂贵的马弓手在普通骑兵的左右掩护下,优先撤离,人马具甲的重骑兵负责殿后。
骑兵部队就这样从容不迫离开交战第一线,但并不离开战场,而是在不远处的河谷平坦地待命,像秃鹫一样等待时机。
紧接着,高句丽的左军和右军同时出击,无缝接管骑兵让出的战区。
由于骑兵将敌人驱赶到了中心一小块区域,所以这两支步兵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便包抄了薛延陀军的后方。
在混乱的铁勒士兵反应过来以前,便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最后,便是位于山坡上,居高临下与薛延陀军正面对垒的那支前军了。
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是象征着总攻的秦王破阵乐。
前军率先发难,从山上向山下猛冲过来。
他们就像高效的收割机器,所到之处不留活口,稳步缩减着敌方的回旋空间。
有阵型的步兵对阵没有阵型的步兵,不啻于降维打击。
薛延陀军根本无力抵抗,地上躺满了尸体。
地狱的是,这些尸体替同袍拖慢了辽东军的行军速度,为后面的人争取到了跑路的机会。
大部分士兵放弃队列,拔腿就跑。
正好撞上包抄上来的左右二军。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仅剩下的一点士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站住!维持阵型!”
一些军官还在徒劳地试图挽回秩序。
可是士兵哪里听他们的,只管自己闷头逃跑,完全无视命令。
没有在在军官的尸体上踩两脚,就算对得起可汗发的饷银了。
“我军败了”的哀嚎不绝于耳,撤退的风潮如涟漪一般,迅速扩展到整个薛延陀军队,生动地演示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就这样,在首领的眼皮子底下,这支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部队便土崩瓦解。
“回去!给老子回去,打仗!”真珠可汗在山上暴跳如雷。
李泰同样面如土色,又不无鄙夷地斜眼瞧他那位奉为“主上”的盟友。
在远离战场的山顶,士兵自然是听不见这位大可汗的呼喊的。
可汗大人无非是在进行无能狂怒的行为艺术罢了。
“啧,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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