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李傕刨的坟和我有什么关系?(2/2)
刘协看到王景,双眼一亮,原本忐忑的心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此时的王景,经过一夜厮杀,身上原本金灿灿的鎏金虎纹宝甲都被染上了一层凝重的暗红色,甲叶的细缝中,更是残留着不少淤泥一样的秽物,那是人的血肉混在一起,干燥后凝结而成。
王景只是站在原地,浑身上下便溢散出一阵可怕的杀气,震慑得群臣不敢与他直视。
就连袁隗和杨彪这样的老臣,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袁隗,看到王景腰间别着的鸿鸣刀,他便眼皮直跳,隐隐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儒门谶纬学派,所尊奉的上古神道中,圣道之剑轩辕便是至高的载道之气,其所承载的正是人道洪流,真龙气运,与谶纬经学的力量同出一源,都是天、地、人秩序的代表。
而鸿鸣刀斩的便是天地秩序,斩的便是真龙气运,因此对上袁隗,可谓天克。
当初董卓不惜冒着与袁隗和王越翻脸也要斩杀刘辩,为的就是彻底唤醒鸿鸣刀的力量,只要有了这把神兵利器在手,轩辕剑不出,他便举世无敌。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鸿鸣刀显然不乐意接受他这个主人,反而向着更加“离经叛道”的王景主动投怀送抱。
王允和荀爽见到王景之后,都是面露喜色,之前他们份量不够,难以发声,可现在王景来了,局面便截然不同了。
而在这一刻,原先为了对抗董卓而联手的几大世家,如今却因为董卓的败亡与王景的崛起,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汝南袁氏为首的世家阵营和以太原王氏为首的世家阵营,隐隐彼此对立,前者是原本就占据高位的世家旧党。
而后者则是解除党锢之后,想要重回朝堂的世家势力,暂且可以用新党名之。
新党其实不新,只不过原先被打压得很惨,如今想要在官场上“收复失地”,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可惜官位就这么多,资源也是有限,因而即便同为世家,斗争也在所难免。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个让众人都意想不到人回来了。
在牵招的搀扶下,护身包扎着绷带的王越走进大殿。
“帝师!”
“剑圣还活着!”
朝中众辰无不议论纷纷,面露讶然之色。
不过对待王越的态度,也是分成了立场鲜明的两大阵营,袁隗对此就皱紧了眉头。
相反,王景得知王越还活着,倒是挺高兴的,上前行礼问安,一问之下才知道王越跳河之后失去意识,还是被率军渡河的牵招给救了。
如今王越归来,以他和刘协的情分,王景显然得到了一大奥援。
也因为王越的归来,廷议也无疾而终,散朝之后,袁隗秘密约见司徒杨彪。
两人在袁府偏厅,闭门密会。
袁隗捏着下巴的一小撮胡须,苍老的面容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与城府:“文先,你说祁侯此举究竟何意”
杨彪看着老谋深算的袁隗,嘴角浮现一丝不屑的表情:“怎么,你怕他坏了你们袁家的大事”
袁家的心思,明眼人谁又瞧不出来呢
被人揭破心思,袁隗也不气恼,依旧老神在在:“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奔走,文先你又何必讥讽于我”
杨彪不忿,讽刺说道:“我们弘农杨氏,可没想过要废立皇帝。更何况你汝南袁氏最近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传国玉玺,所为何事,当真以为吾等猜不到吗”
同为儒门三君之一,奉行“仁”之一道的杨彪,对于袁隗的计划向来不怎么看好,如今果然把事情搞砸了。
袁隗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就此事而与杨彪争论,而是提起此次会面的目的:“文先,我知道你对我们汝南袁氏有所误会。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阻止王景掌控朝局,武人绝不可掌权,否则转眼又是一个董贼矣。”
文武之争,自古有之。
袁隗与杨彪,皆是世家大族出身,而且同属儒门势力,因此哪怕彼此看不对眼,却仍然有着共同利益。
独尊儒术,压制百家便是他们的共识和底线。
而背后疑似有兵家权谋一派暗中扶持的董卓,就一度让两人产生不小的分歧。
袁隗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董卓这头“暴虎”,然而局面还是失控了,董卓进入洛阳后不仅拥兵自重,把控朝局,还对帝朝的中枢造成了巨大危害,差点引发兵家所期待的大争之世局面。
正因为此事,作为儒门的领袖,杨彪和袁隗都对帝朝内部的武将充满了戒备和警惕,生怕王景摇身一变,成为第二个董卓。
两人其实都在极力避免战争的爆发,因为一旦战争爆发,天下民心动荡,思能之力就不在受儒门的掌控。
若是独尊儒术的格局被打破,更是动摇了世家和儒门的根基,这是两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事关重大,杨彪没有再语出嘲讽,而是摆正颜色说道:“为今之计,想要压制王景,我们只有从外调强兵进驻洛阳。”
袁隗也有此意:“本初与公路二人,皆手握强兵,但王景已经命吕布镇守虎牢,恐怕不会轻易放行。我还听闻河东已有异动,北军主力已经完成集结,随时准备南下。留给吾等的时间,不多了。”
杨彪闻言皱眉,便提议道:“或可修书一封,让义真秘密调遣边军,自西而入洛阳。”
皇甫嵩为人刚正,又是戍守边疆的统兵大将,他虽然出身兵家,却对儒学极为推崇,更对朝廷十分忠诚,曾有镇压黄巾之乱的光辉战绩。
在杨彪和袁隗看来,皇甫嵩绝对是自己人。
主要的原因,还是皇甫嵩手里尚有三万边军驻守在凉州扶风郡,只要一封书信,杨彪相信以此举必定能立刻扭转洛阳局势。
如今为了对抗王景,他们打算要联手了。
…………
时维二月,夜晚的暖风,吹起了早春的蛙鸣。
洛阳,城外西郊十里亭。
星光月色下,一名气质不凡的中年文士,正在连夜赶路,骑着一头驴子上,向西而行。
“文和先生,这是欲往何方啊”
贾诩猛然间被人叫破身份,整个人亦是悚然一惊,不过他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智者,因此很快就平复心绪,随即回眸一看,果然看见凉亭里坐着一人。
等看清楚这人容貌之后,贾诩神色微微一动,随即语气淡然道:“祁侯,今夜可不是赏月的好时候。”
“所以,我是在等人。”
“不知祁侯尊驾至此,等的又是何人”
“等你。”
王景看着贾诩,目光不禁露出赞许,不愧是毒士贾诩,直到现在,仍能面不改色地与自己谈笑风生。
贾诩走进凉亭,坐到王景面前,倒是颇有几分儒学名士的风采。
看他文质彬彬,优雅从容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就是那个计可安邦,谋可乱国的三国毒士,曾一手主导了东汉的灭亡。
看着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王景,贾诩先是叹气一声,随后露出几分不解地神情:“我躲在城外一处民居之中,直至夜半三更才敢出行,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敢问祁侯是如何找到我的”
王景笑了笑,随意地说道:“你是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自我回到洛阳开始,便派遣有暗卫在暗中跟踪先生。所以知道先生要走,我今夜特意在此恭候。”
这个答案,让贾诩为之气短,心中有些无可奈何之外,更多的是好奇和感慨。
“唉,在下不过区区一都尉,何德何能,竟劳祁侯如此垂青”
贾诩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王景亲自等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若是董卓没死,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投靠王景,毕竟当时的局面,是董卓强而王景弱。贾诩生平从来不做让自己深陷险境之事。
可如今局势已然不同,董卓败亡,王景崛起,贾诩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选择。
王景也不掩饰自己的招揽之意,笑着说道:“凉州名士阎忠曾说文和先生有堪比张良、陈平的英奇才略,我深以为然,所以今日拦下先生,为的便是诚邀先生入我麾下,为我剖析厉害,筹谋策划。”
贾诩闻言,深深凝望了王景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若是诩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