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吓人,吓不死人(2/2)
千鹤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送葬队伍,脑洞大开的问道。
丁蟹放下手中的海碗,当即就指出了其中最大的漏洞:“那个快要临盆的女人,你怎么解释那群盗墓贼会带着一个大肚婆出来
要我说,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瞎猜测,不如吃完饭以后到镇上随意逛一逛打听一下。
他们既然选择在这里停留,必然要有所行动,说不定你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打听到他们想要干什么。”就在丁蟹教导千鹤与其自己闷着头瞎几把乱猜,不如四处打听打听再说时。
他们想要得知的消息,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小云,小云,你快去一下马家祠堂吧,你家朱大肠正在马家祠堂门口瞎胡闹呢。
马麟祥客死异乡,麟祥嫂带人送他回来落叶归根,结果你家朱大肠非要说马麟祥的死有问题,吵着闹着要去城里请仵作来验尸。
现在场面难看的很,二叔公劝他都没能劝住,你快去帮着二叔公劝劝他吧。”
一个大嫂满脸八卦的来到隔壁铺位前,招呼小云跟自己一块走。
小云一听是朱大肠在马家祠堂门口闹事,娇俏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焦急之色。
她立马站起身来,拜托食摊的老板帮忙照看一下自己铺位后,就跟着前来找她的大嫂急匆匆地往马家祠堂赶去。
丁蟹和千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厚的兴趣。
快速划完饭。二人放下碗筷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小云后面来到了马家祠堂门口。
只见祠堂前聚集了不少乡民在议论纷纷,而一个身材胖大的青年男子则站在人群中,朝着昨晚那口棺材手舞足蹈地大声嚷嚷着什么。
一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年人
正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解,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丁蟹和千鹤悄无声息的挤进了人群中,侧耳倾听起来,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棺材里的人叫马麟祥,原是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
但因某些不为外人道的原因早年败光了家产。
为重现祖上荣光,他于去年外出做起了生意上。
谁曾想,不久前,他竟然英年早逝客死异乡。
他的遗孀麟祥嫂想着再怎么也要让人落叶归根,便了大价钱请人扶棺归乡,将他的遗体运回来安葬。
然而,他们今天才进镇子,马麟祥的发小朱大肠却就跳出来声称马麟祥的死有问题,非要请仵作来验尸不可。
“大家伙评评理,马麟祥跟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他死的蹊跷,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入土为安呢”
朱大肠扒着棺材不肯松手,一脸义愤填膺地朝着乡民说道。
“可是,朱大肠,无凭无据,你这样做对麟祥嫂和未出世的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吧”
二叔公试图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劝说朱大肠。
朱大肠这么一闹,不是明摆着对乡人说麟祥嫂有问题,是她勾结外人害死了马麟祥吗。
可关键是,马麟祥这一支脉早就已经破败了下去了,马老太爷留下的家产也被他霍霍一空。
在正常人眼里,他没什么东西好给人可图的了。
“残忍如果马麟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我这样做,是为了给马麟祥讨个公道,也是为了麟祥嫂和未出生的孩子着想。”朱大肠振振有词地说道。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发小。
马麟祥根本不能人道,他之所以会败光家产,就是因为四处求药想要治疗自己这个病,结果一个不慎被人糊弄走了所有钱。
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说她怀了马麟祥的孩子。
怎么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要不是为尊者讳,不好让马麟祥背着个活太监的名声下去。
他现在就要这个贱女人好看。
丁蟹和千鹤在一旁的人群里听得津津有味。
对于朱大肠的行为,千鹤觉得值得敬佩,能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也要查明自己兄弟的死亡真相,是个真汉子。
丁蟹则觉得朱大肠有些冒失。
到不是说其他的,你最起码得先查验一下你兄弟是死是活吧。
棺材里的马麟祥自身应该有些功夫在身上,闭气的本事在普通武师里算得上一流,脉搏和心跳也确实控制的很好。
再加上领头那个法师的手段,看起来跟死人差不多。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但凡懂点人体常识,只需要在马麟祥身上找块软肉稍微掐一下,看看软肉的变化,就能发现你这发小其实还活着的事实。
不过,换位思考以后,丁蟹倒也能理解朱大肠。
他只是一个小镇青年,突闻朋友死讯没有慌了神,反而透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已经很难得了。
没错,早在看到那个和千鹤有着两分肖像的法师时,丁蟹就想起这里会发生的事情了。
人吓人,喜剧多过恐惧。
挺有趣的。
他之所以会尊重千鹤的意见在这里短暂停留,一是因为他当时将决定权给了千鹤。
二是因为他对朱大肠身旁看起来垂垂老矣的二叔公有些兴趣。
如果事情依照原有路线继续走下去,朱大肠用不了几天就会嗝屁着凉。
正常情况下,事情到此结束。
但二叔公提出了一个说法,人死之后的头七回魂夜,会在阴差的押解下回家看看。
这时候只要能车翻阴差,就能和阴差达成协议,让已死之人重新还阳活上一段时间。
小云不仅信了这个说法,还真的拿捏住阴差,让朱大肠还阳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阴差可不是大路货,能担任这个职位的基本上都是各大法脉中门路甚广的阴神真人。
三个阴神真人被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女孩儿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个玩笑要是真发生了,只怕十殿阎君都要震怒不已。
另外,这个世界的鬼差和民众印象中的鬼差并不是一回事。
什么勾魂夺魄这类事,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以内。
他们最主要的工作是镇守阴世中的阴脉节点。
偶尔才会出马,将所辖区域内的各路鬼怪抓下阴世受罚,以免死人和活人抢占生存空间。
丁蟹吃瓜吃的正欢时,小云挤进了人群,她拉住了朱大肠的胳膊低声劝道:“大肠哥,你冷静一点。
这样大吵大闹的,对麟祥哥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如果真的觉得麟祥哥的死有问题,我们可以私下里商量一下。
我们不能让二叔公和镇长这时候下不来台。”
朱大肠看到小云,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于这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心里很认可,但自觉自己配不上,所以一直冷面以对。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小云很早以前就一切以他为主了。
她不会害自己的。
朱大肠点了点头,松开了马麟祥的棺木,被二叔公和镇长拉倒一旁询问起来。
朱大肠和马麟祥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虽然有些时候不怎么靠谱,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值得信任的。
既然朱大肠这么坚信马麟祥的死有问题。
他们也得重新审视一下扶棺回来的‘麟祥嫂’了。
丁蟹和千鹤见没热闹看了,便离开了马家祠堂。
他二人没有回客栈,而是继续在镇上闲逛。
一路上,他们听到了不少关于马麟祥之死的传言和猜测,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支持这些说法。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镇上流传的传言与猜测越来越离谱。
“这镇上的人真是闲得无聊,整天就知道嚼舌根。”知道部分内情千鹤听着耳边不断变化的谣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蟹淡淡一笑,没有搭话。
人言可畏可不是说着玩的,尤其是在这种闭塞的小镇,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逛了半日,眼看太阳快要下山又到了饭点,丁蟹二人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坐下。
刚点了几个菜,便听到隔壁桌的客人谈论起了马麟祥的事情。
“听说了吗马麟祥的死,蹊跷的很呐,三姑说看到他脖子上面有掐痕!”一个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吗”同桌的一个中年人可能才吃到这个瓜,一时之间十分惊讶。
“应该是真的,街口的六婆也说马麟祥的死有问题,看面相,他的眼睛好像是被人强行合上的。”中年男子压低了声音,似乎在担心被什么人听到。
“那不是死不瞑目,这得受了多大的冤屈啊!”隔壁桌有人偷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转身跟熟人传递起来。
“可不是嘛,我听说马麟祥死之前曾经一封遗书,结果麟祥嫂扶棺回来以后,却愣说没见过遗书。”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似乎对整件事情十分了解。
“遗书我怎么没听说”先前那个惊讶的中年人显然对这个新消息十分感兴趣。
“我也是听说的,具体真假就不得而知了。”那个插话的人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信息。
丁蟹和千鹤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越传越离谱的谣言,心中有些辛灾乐祸。
这些传言显然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和臆想,但却在镇上迅速传播开来。
这下无论马麟祥那队人想要干什么只怕都要困难重重了。
不过,这事和他们俩无关,安心吃瓜即可。
第二日清晨,丁蟹与千鹤上街觅食时,突然发现,镇上的谣言已经被两个人联手打破了。
这两人分别是镇上代表官方的本镇镇长,与代表乡老的二叔公。
昨日下午,麟祥嫂的哥哥,也就是扶棺的那位法师,当着这两位和朱大肠的面,为马麟祥简略的验了一下尸。
确认了马麟祥之死并非外界流传的他杀或毒杀。
千鹤听到这件事时诧异的很。
马麟祥就算装得再像,他也是个大活人呐,开关验尸的时候但凡有点常识,也不至于上当受骗吧。
“师兄,我忽然有些看不懂这场戏当下的局面了能否请你指点指点”千鹤知道自家师兄这趟出来有意培养自己江湖经验。
发现情况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以后,他向丁蟹发起了求助。
丁蟹看了一眼尚且单纯的千鹤笑着说道:“如果在他们开关验尸之前,马麟祥就已经死了,他们验出来的结果当然不会有问题。”
“怎么可能我们昨天离开的时候马麟祥还活得好好的”
千鹤说着说着停滞了下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让装死的马麟祥骗过三个大活人很难。
但马麟祥要是真死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念及此处,千鹤一脸骇然的望向丁蟹:“师兄,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为了避免麻烦,亦或者利益分配不均,死上个把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相比较不淡定的千鹤,丁蟹却觉得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朱大肠这一闹,马麟祥这队人实际上已经面临一个险境。
如果他们不能证实马麟祥的死和他们没关系,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镇公所当着所有乡民的面被乱棍打死。
经过这两天的了解,丁蟹已经弄清楚竹麻镇的基本情况。
这个镇以两大姓为主,二叔公与朱大肠所代表的朱姓,把持了镇上所有与竹子有关的贸易,镇长和马麟祥所代表的马姓,垄断了镇上有关麻的所有生意。
而且,这两姓两百年前曾是一家分出来的,就和白鹿原上的白、鹿两姓一样。
也就是说,只要这两个大姓的主事者意见统一,弄死十几个杀了本乡子弟的外乡人,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别看这支送葬队伍的人各个都有点手段,竹麻镇可是有食夜粥的习惯。
另外,镇上还有一支人数在十人以上的洋枪队。
怎么看,这群送葬人都不可能在竹麻镇面前翻起什么风浪。
为了不正面和竹麻镇掌握的武力对上,送一名名义上已经死了的人真的去死,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吗。
念及此处,丁蟹不由得有些感慨世事无常,马麟祥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同伙手上。
千鹤看着丁蟹道:“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提醒一下镇上的人,毕竟是一条人命。”
千鹤这类事情见的还不够多,心肠还不够硬。
丁蟹看着街道上和镇长一起慢吞吞朝他们二人所在酒楼走来的二叔公,满脸玩味的说道:“这事和咱们没关系,静观其变就是。”
街道上的被镇长搀扶着的二叔公似乎察觉到了丁蟹的视线,抬头朝着丁蟹二人这边看了过来。
见丁蟹二人面容和善,不似大奸大恶之徒,便点头朝着丁蟹回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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