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忘记、厌恶、背叛（2/2）

“当然，我也更不明白，那种要用死来报复他人的女人。”

“我也不明白，既然都有死的决心，为什么不带仇人上路，反倒指望自己死了，仇人在自己坟前痛哭流涕。”

灵青虞沉默半晌，才说：“因为她们不认为对方是仇人，她们还爱着。”

“这是爱吗？”祁婉忽然拔高了声音，“这是贱！”

“都已经被这么作践了，还眼巴巴渴望着另一个人的爱，以及来自群体的道德审判。”

“就算把自己作践死了，能被别人嘴上唏嘘几句，得到两滴鳄鱼的眼泪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祁婉深吸一口气，才道：“我甚至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变性。”

“不必要的软弱，很可笑的期待，多出来的良心，过高的道德感。”

“对我来说，这些好像都成了某种累赘，是完全没必要的东西，在面临生死考验和关键抉择的时候，都在阻碍我的前进。”

灵青虞认真聆听。

祁婉顿了顿，才道：“我觉得，现在的我，应该是行走在玉阙之门的我。”

因为这些愤恨、怒意、彷徨、无助，都是如此汹涌而不同寻常。

唯有推开玉阙之门，必须做出取舍的时候，情绪才有可能如此失控。

“我想变成男人。”

不是性别上的男人，而是概念上的“男人”。

冷酷、自私、心狠手辣，只看身份、地位和利益。

软弱的情感，不切实际的期待，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可我没办法忘记外婆温暖的手，忘记母亲对我的无悔付出。”

作为受益者，如果她站在居高临下的角度，批判她们愚蠢、懦弱、无用，不懂得为自己打算。

那无疑是一种背叛。

“我该留下它们吗？”

“它们成就了前半生的我，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很可能成为累赘。”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

如果没办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只会陨落在玉阙之门中。

这也是南楚大郡主，没把祁婉放在眼里的原因。

“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祁婉凝视着周秋的背影，心平气和地说：“我以为我自己足够强大，没意识到，我只是在效仿世俗意义的‘成功’。”

“如果道德仅用来约束人们行止的准则，情感也只是驱使人们做牛做马的缰绳，人类根本无法延续下去。”

“那些被我轻慢甚至摒弃的东西，实际上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该忘记，也不能忘记。”

“上天既然让我生而为女，那女性的好与坏，我就都要接受，而不是去追求另一个性别中，那些吸引我的东西。”

说到这里，祁婉笑了一下，这次没有任何冰冷和敌意，只有笃定：“你已经想到了如何走大团圆结局，对吧？”

灵青虞也笑了：“这就是我刚刚要说的事情。”

“我很讨厌复仇的故事。”

“但如果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预知了未来的结局，并在竭尽全力补救后，心甘情愿踏入那样的命运。”

“那我觉得，这一路的苦难折磨，颠沛流离，应该配得上一个好结局。”

所以——

看见祁寒的身影出现，灵青虞对着远方，提高声音：“二位！我们这里有个建议，你们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