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是长公主”。(2/2)
这都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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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立烜解释完了之后,赵观柔仍然是维持着面上的淡淡笑意,但是始终未置可否。
没有搭理。
见皇帝皇后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而赵皇后伸出的双手就这样僵持在了皇帝面前,皇帝始终没有去接过赵皇后手中的乔氏的信。
那信使这才颤颤巍巍地小心开了口:
“陛下……陛下、皇后陛下恕罪!是、今日的这封信,是庶人乔氏说、说信中所言之事,关系到龙徽元年合璧殿中大火的真相,请陛下和皇后陛下一定要看。臣等因干系皇后陛下,所以不得不慎重对待,只能将此信送到幽州,请陛下和皇后陛下定夺!”
皇帝的神情忽然凝滞。
而赵皇后也是不由得僵硬了一下,手中一抖,被她捡起来的乔芙君的那封信,又飘落到了地上去了。
梁立烜的表情很难看,他声音沙哑,又重复着问了那信使一遍。
“……你说什么?”
信使连连叩首,愈发小心翼翼地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回陛下……是庶人乔氏说、庶人乔氏说,她信中所写之事,关系到龙徽元年合璧殿中的那场大火的真相!是她想要对陛下和皇后陛下坦白,说陛下和皇后陛下一定要看。臣等不敢不慎重,所以……”
此时已经是冬深了。
而幽州本就背靠北地,到了冬日更是比南地更加寒冷。
梁立烜如今待赵观柔很细心体贴,唯恐观柔受了丁点的寒气,今年冬日的御寒做的更是完备。
书房里旺旺地烧着炭火,分明是温暖如春的,甚至这从外头进来的信使,身上都开始热得冒起汗珠来了。
可是赵观柔却在一瞬间感到浑身冰冷。
身上的热意如潮水般顷刻之间退去,她猛然发觉自己的双手食指都变得冰凉,身子更是不由得颤抖起来。
在这样温暖的书房里,她想起了那一年冬日里同样烧得热烈的大火。
然后紧接着浑身的暖意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似的。
许多事情,她刻意地没有去想过、回忆过。
因为对她来说的确是痛苦而又绝望的。
那个时候没有人来救她、保护她,将她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火海中救赎出去。
就连重生了一遭的她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那一刻的命运。
所以她就干脆都不去想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在某一天里,数年前的往事却忽然会被一个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的人重新提了起来。
她身上泛起层层的寒意,让她几乎都快站不稳自己的身体。
而注意到赵观柔的异样之后,梁立烜连忙扶住她的身体,将她搂到自己怀里。
那一瞬间他有很多句想要开口的安慰的话和赵观柔说,想要下意识地告诉她“这一切都过去了,别害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之类的话。
不过这些话还未说出口时,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个弯儿,梁立烜就意识到自己说不出来了。
这些话,在平常的时候可以用来安慰其他所有的人,但是唯独他没有这个资格这样和赵观柔说。
什么叫“这一切都过去了”呢?那个凶手分明直到如今都没有伏诛。
什么叫“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根本就没有做到这一切。
这世间所有的承诺和誓言,他都对她失言过。
所以眼下梁立烜无颜再对赵观柔说出任何一句安慰之语,只能紧紧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定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会让那个人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的。
*
赵观柔在一片浑浑噩噩之中被梁立烜轻轻放到宝座上坐下,他摸到她的双手冰凉,又取来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那信使很识眼色,立马膝行上前捡起了那张信纸,双手高举过头顶献给皇帝。
皇帝拿过那张信纸,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视了一遍。
越看,皇帝的脸色越难看,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这下浑身泛寒的就不只是赵观柔一个人了。
这间书房里的温度都像是在极速下降似的,方才还被熏得冒出了一身热汗的那个信使,此刻也是直打着寒颤。
看完之后,那张信纸就被皇帝揉成一团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信使悄悄抬头时,却见皇帝的拳头握得极紧,手背的线条都紧紧绷在了一起,看着就十分骇人。
他觉得自己甚至还听到了皇帝在艰难地平复着呼吸的声音。
良久良久之后,梁立烜才终于咬牙吐出一句话来:
“去,即刻,把她带过来,孤有话要亲自问她。”
“——八百里加急!去把她押送过来,别让她畏罪自裁了,听得懂吗!”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情绪,但是等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是克制不住自己怒意地哄出来了。
信使从前亦未曾见过皇帝如此震怒的模样,当下被吓得双腿瘫软,几乎就去了半条命,连站都站不起来,最后直接是爬出去的。
信使走后,观柔的情绪才渐渐和缓了过来。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地清明,定定地向梁立烜如野兽般凶残的双眸。
而那头野兽的眼神,也在触及到她的一瞬间陡然收敛了所有的怒意和残暴,只余下无边无际小心翼翼的柔情、心疼和忐忑。
观柔向他伸出手索要那张信纸。
梁立烜的神色却有些慌乱,似乎并不是很想让她看见。
但是看到赵观柔看着他的视线也越来越冷漠时,他终究还是只能将那封信递给了她。
在将被揉成一团的信纸放到赵观柔手中的同时,梁立烜自己也开口亲自告诉了她答案。
“是长公主。”
“郭顺玫的长女,晋国长公主。”
“梁清茵。”
他目间又流露出可怕的嗜杀之意,
“若乔氏并非诬告的话,那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