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2/2)
“不知,这年头又不公开税金。”
徽姨喊十六:“去知府衙门,查看凌波水舫哪年开的、交了多少税钱。”
薛蟠眨眼:“拿什么身份去见贾雨村?”
“径直上卷宗库里查去。”
“……好吧,您是伏地魔您说了算。”
徽姨眯了眯眼:“什么魔?”
薛蟠忙闭目合十:“贫僧刚才什么都没说,您什么都没听见!阿弥陀佛。”
十六当晚便查抄出凌波水舫的税金单子,众人看了不禁咂舌。这花楼整整开了七年,交的税金堪比十个金陵街头的大铺子。薛蟠与小朱同时吹了声口哨。做暗山头的铺子为了不惹本地官府留意,通常不会干偷税漏税的勾当。由此可知,凌波水舫当真很赚钱。
小朱似笑非笑托着腮帮子道:“慧安道长,如何?”
卢慧安道:“天上人间地盘比人家大、员工比人家多、交的税金连人家两成都不及。鬼才相信他们当真是做青楼生意的!”
徽姨点头:“故此他们是做什么生意弄来这么些税钱?难不成跟你们似的?”
卢慧安道:“若跟我们似的,那一类的生意肯定不会放到明面上来交税。与青楼而言,得钱的不过是缠头、度夜资和茶酒钱罢了。凌波水舫没有什么名声极响的花魁娘子,故此缠头和度夜资皆有限。唯一可能大幅度增加其收入的便是茶酒钱。”乃扭头看薛蟠。
薛蟠接口道:“贫僧推断,凌波水舫的暗业务可能会比较消耗茶酒,比如生意人讨价还价。偏我薛家在金陵行商这些年,从不曾听说有这么一个去处。”乃看着徽姨不言语。
徽姨皱眉:“少吞吞吐吐的。”
小朱在旁抿嘴道:“徽姨,他俩猜那地方是做官场买卖的,碍着你的颜面没好意思明说。”
徽姨大惊:“什么?!”
小朱道:“说不定京城那个什么波阁也干的这个。”
徽姨怔了半晌,徒然拍案:“岂有此理!他敢!”
薛蟠道:“各色下作手段都使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卢慧安冲他使了个眼色。
小朱哼道:“会用郝家这样从根子里就黑透了的人家,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薛蟠方知他们说的是当今天子,赶忙捂嘴。
徽姨面如生铁端坐着,气势排山倒海般盖了过来,薛蟠无端后脊背发凉。良久,她喊那老仆:“悄悄的查,以不惊动他们为先。”老仆行礼而去。小朱又吹了声口哨。
过了几日,王家的快马赶到金陵。薛蟠拆开信一瞧,头皮发麻:他舅母又在李太后跟前扯谎,还绕了林海进去。遂灰头土脸去寻徽姨商议。
徽姨看罢信眉头紧蹙。薛蟠愁道:“舅母偏扯上那个林大爷!那老家伙才是真的演技为零,让他帮着圆谎甭提多麻烦。”
小朱在旁看不下去了:“你究竟知不知道重点?”
“哈?”
“太后好悬要替贾大姑娘赐婚。”
薛蟠猛然打了个激灵:“阿弥陀佛!”貌似是这么回事。“烦死人,赶紧挖个坑先宰郝四。”
“不许胡来!”徽姨瞪他道,“不可此时此地谁猜不出是你干的。李氏势大,暂且敷衍。”薛蟠龇牙,偷偷瞟了眼小朱。这个“李氏”与那厮的“康王”简直异曲同工。
薛蟠遂去元春院中商议,在门口劈头与一个丫鬟撞个对脸。那丫鬟赶忙垂手而立。乃问她叫什么。
丫鬟轻声道:“奴才抱琴。”
“哈?你就是抱琴?”久违的原著名字。“我怎么记得你没跟来?”
“奴才前几日才到的。太太怕姑娘不习惯旁人服侍。”
王夫人真麻烦。薛蟠发觉她手里提着药罐子:“谁病了?”
抱琴忙说:“是姑娘病了。”
原来前日白天还天气好好好的,到了半夜风雨大作。元春顾不得没披衣裳,光着脚跑入院子,急忙忙搬运她那些石榴花进屋。因仍有被雨打落的,伤心了许久。此时已是七月了,盛夏已过。这般折腾一番她便病了。
薛蟠头疼道:“把心思全部寄托在花木上……”
抱琴道:“听说姑娘最近十来日忽然极爱石榴。没事便盯着石榴看。偶尔晚上扎几针帕子腰带,绣的全是石榴。随手画的画儿亦为石榴。石榴花石榴果石榴枝子都有。”
薛蟠并非心理学家。想了半日,摆手道:“暂且由她去,过些日子再说。”抱琴低低的答应了。
薛蟠转身回到小西院。只见姚大夫在屋外伺弄药材,小朱、卢慧安、朱婶三个在……陪徽姨打扑克。薛蟠脑中还想着元春的事儿,便呆立着也不言语。
朱婶抬头瞧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蟠大爷想什么呢?”
薛蟠老实道:“想石榴。”
徽姨道:“想他作甚。他可有行事不妥当?”
“额?”薛蟠这才反应过来,石榴与十六同音。乃叹了口气正要说此乃误会,脑中猛然闪过一道电光——我去!十几日前不正是莫愁湖上那事么?该不会元春这些日子根本不是为了幸运花犯痴吧。“那个,十六大哥他真实姓什么?”
徽姨皱眉,半晌才说:“他没有姓氏。”
薛蟠摸摸脑门子:“我在想,能不能让他姓林。”众人一愣。“就是,借他假扮一下林大人的旁系侄子,把李太后给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