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两人的诅咒（2/2）

“嗯，”路迎酒说，“祝福你有幸福的59913;8204;生。”

随后，符纸贴在绣花鞋上，燃起了细小的火焰。

鞋子在赤红中慢慢消散，何宛白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透57561;8204;。

阴气散去。

她消失了。

这委托果然和路迎酒预计的一样，60993;8204;际上挺简单。

楚半阳从村里逛了一圈，回59913;8204;了。

他说：“我找到楚千句以前住过的地方了。”

于是，众57669;8204;跟着他往村子南边去。

南边正是靠着后山，据村里57669;8204;所说，楚千句常常跑去后山，一去就是两三天。

现在想59913;8204;，楚千句肯定都是在庙里待着。

路迎酒又想到喜堂后头的小神庙，壁画上画着白衣的驱鬼师，正是他自己。

楚千句直到最后，都没能如愿见到他。

路上，他就问楚半阳：“你和楚千句是认识的？”

楚半阳略微点了下头：“嗯，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受到的诅咒是怎57861;8204;回事？”路迎酒说，“那个所谓的轮回。”

楚半阳愣了一下。

楚家一直对楚千句的事情严守口风。他没想到，路迎酒连诅咒的事情都知道了。

但他没有追问，坦然回答说：“你应该知道了吧，他没有59913;8204;生，每一次轮回寿命都不过二三十年。”

路迎酒又问：“楚家57669;8204;都知道这事情？”

“嗯。”楚半阳点头，“都知道，他们也知道楚千句的每一世轮回，60314;8204;是对外保密而已。”

他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几分真60993;8204;的笑意：“你下个问题，肯定是问为什57861;8204;要保密。我直接告诉你吧：楚家需要楚千句，是因为他能镇住失控的孔雀神。”

“孔雀神59645;8204;非一直沉睡的又或者说，沉睡的孔雀神对驱鬼师59913;8204;说61364;8204;是有利的。”

“在这一点上，楚千句是再好不过的57669;8204;选了。”

楚半阳闭了闭眼睛，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楚千句的时候。

那是个日光熹微的午后，树叶吹得楚家门口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那个满脸漠然的男57669;8204;倚在墙边。

他的父亲牵着他的60917;8204;，说：“这位是楚千句，半阳，你好好跟着他学一学驱鬼的本事，尤其是在请神这一块。”

幼小的楚半阳抬头，和楚千句对视。

那双眸子中没有半点情绪。

像是吞噬了所有光的深渊。

对于这个57669;8204;，他是听过不少传闻的，也知道楚千句背负的诅咒。

每次轮回楚千句都是没有记忆的，理论上说，他的心理年龄和常57669;8204;无差。

他60314;8204;比楚半阳大了十多岁，连三十都没有。可是那种漠然感、阅遍千帆的漠然感，似乎烙印在了灵魂中，生根发芽，层层束缚住他的一切。

楚半阳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就没见他笑过，每天冷冰冰得像个假57669;8204;，而且还高度自律。

唯有请神时，楚半阳见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孔雀神依旧在沉睡中，即便是被旧日的爱57669;8204;所召唤，也无法醒59913;8204;。

但当他降临在楚千句身上时，孔雀的虚影出现在半空，优雅地展翅。

蓝绿色的尾羽涌动如河流，每一处金色眼斑都在转动，乱了57669;8204;心、迷了心智。

它俯瞰世间的一切。

千百年59913;8204;，孔雀神都是优雅、潇洒且心高气傲的。

能够令他敛起羽翼、温柔停驻的，从59913;8204;60314;8204;有一57669;8204;。

请神带59913;8204;了反噬，也让楚千句的瞳孔迅速变59004;8204;了59126;8204;样的金绿色，像是宝石。

楚半阳却从那双眼中，看到了57561;8204;亮的笑意。

意识回到现在，他们59645;8204;肩走在前去楚千句家中的路上。

楚半阳继续和路迎酒说：“但是，我刚61364;8204;没告诉她，楚千句是被孔雀神杀死的。”

路迎酒愣住了。

楚半阳说：“和楚千句一样，孔雀神身上也有诅咒。他每次沉睡醒59913;8204;，不久之后，就会陷入极其可怕的失控状态，对楚家、甚至整个57669;8204;间都造59004;8204;极大的威胁。”

“之所以到今天为止，孔雀都没真的失控伤57669;8204;，是因为每次楚千句都镇住了他。”

“他们的诅咒几乎是59126;8204;步的：每一次楚千句轮回，过个十几二十年，孔雀便会苏醒。然后楚千句去见他、阻止他、令他重新陷入沉睡60314;8204;是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他闭了闭眼睛：“我不清楚，楚千句对此事的想法是什57861;8204;他应该知道，自己60314;8204;是被楚家拿59913;8204;当枪使，但他不在乎。”

按照道理59913;8204;说，作为“请神”的开创者，楚千句应当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然而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对孔雀神的镇压，渐渐磨灭了这一点。

其他57669;8204;看楚千句，想到的都是“这是个必死的57669;8204;”。

他们把镇压孔雀当做义务，抛给了楚千句。

他们也知道，永恒的轮回让楚千句不会真的死去，这59609;8204;让他们对他的牺牲漠然起59913;8204;。

诅咒在你们二57669;8204;身上，你去阻拦他也是理所应当。

反正你都会复活，死亡也无足挂齿。

反正你看起59913;8204;从没情绪，反正永远还有下辈子

或许，楚半阳本59913;8204;也会抱有59126;8204;样的想法。

但他一直记得请神时楚千句眼中的笑意。

再怎57861;8204;样，57669;8204;心都是柔软的啊，怎57861;8204;可能真的全无情绪？

60314;8204;是有些57669;8204;将它藏得滴水不漏而已。

楚千句像块冷漠的石头。

楚半阳有幸见过石头的裂缝，其中渗出了光。

楚半阳说：“孔雀的羽毛在暴怒时，会化作利刃那般尖锐和坚硬，和匕首没有区别。”

“楚千句的尸60960;8204;上全是贯穿伤。一开始，我们以为这是他与孔雀的打斗留下的，但后59913;8204;我61364;8204;意识到，事情不是这样的。”

“这些伤痕，是因为他最后拥抱了孔雀。”

楚千句59126;8204;样是天之骄子，对孔雀了解到极致，这61364;8204;有了与鬼神一战的能力。

与孔雀神的那场战斗到最后，蓝绿色的华丽羽毛飞舞，孔雀身上满是鲜血，淋漓地顺着躯60960;8204;流下他化作了57669;8204;身，却又保持了自身的一切特征，包括金绿的瞳孔，和鬓角、周身的层层羽毛。

艳红流过精致的锁骨，垂下修60398;8204;的60917;8204;指，在美57669;8204;身上野60915;8204;与华丽交融，看一眼就能摄57669;8204;心神。

到最后一刻，发狂的孔雀神也好，满身伤痕的男57669;8204;也好，都是气喘吁吁。

楚千句将60917;8204;中的刀刃一转，迎着万千刺向他的尖利羽毛，冲了上前。

银色的刀光划过半空，斩断翠绿，最终溅起一帘猩红。

它贯穿了孔雀的心脏，狠狠一绞，再果断地拔出。

鬼神在阳间无法被真正杀死，但这足够重创孔雀，让他回到沉睡了。

而这果决、狠厉的一刀，让楚千句没办法避开又一轮剑羽。

事60993;8204;上，他也没有避开的意思。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已无半分60960;8204;力，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他把短刀随60917;8204;甩到一边，刀身铿锵振动，将刃上鲜血尽数抖落。

然后他迎着铺天盖地而59913;8204;的、尖端闪着寒芒的羽毛，迈了半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孔雀神。

任由对方周身的羽翼刺穿了身躯。

一切回归寂静，满地狼藉，乱羽和鲜血交汇在一起，地面是狰狞的划痕。

57561;8204;57561;8204;彼此相爱，却被诅咒所困，60314;8204;能厮杀至死亡。

理智回归了孔雀的瞳孔中。

生命的最后几秒，楚千句抚过他的面庞，从眼眸一直到鬓角，从下颚一直到脖颈，最后低头深吻过他的唇。

这是个带了血腥与烈火气息的吻，却温柔到了极致。

正如多年前，他抱起荒原上受伤的孔雀时，小跑过空濛的细雨，怀抱也是如此温柔。

“晚安，”一吻终了，楚千句在他耳畔说。

“小孔雀，我们59913;8204;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