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天龙山旅行 01（1/2）
“由a市动车站开往天龙的列车g6786即将开始检票……”
“夏泽，要检票了，我们走！”
万星遥把没吃完的小番茄往包里一塞，拉上自己的白色行李箱，站了起来。
周围人声嘈杂，偌大的候车大厅里一眼望去坐满了候车的旅客。
这里是a市的南动车站。车站两年前刚开放，光候车大厅就占地近十公顷，各种现代化设施完备，钢砼组合交错的高高的穹顶之下，整个候车大厅的人真的仿佛蚂蚁一样渺小。
高考刚结束没多久，万星遥和夏泽应阿周林小七的邀请，去他们在西南天龙山下经营的民宿里做客。
旁边的夏泽收起手上的psp，站起身，拉上他身边比万星遥那个大了一大圈的黑色行李箱也站了起来。
夏泽穿着黑t恤，深灰降落伞裤，裸露在外的手臂随着他抬头去取耳机的动作，现出淡淡的肌肉纹理。
夏泽把头上的白色耳机摘下挂在脖子上，看向她，“又笑什么？”
万星遥一边整理着背包的带子，笑：“看你好看呀。”
夏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越来越傻乎乎的了。”
万星遥和夏泽一起推着行李箱朝一旁长长的队伍末端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站到了最左侧的队伍里。
“我说坐动车就好了嘛，方便又省钱。”万星遥伸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甚至都感觉到有些冷了。
夏泽还在作旅行规划的时候表示要开他们家的私人飞机，万星遥当时便表示想要坐动车，她总觉得这样才更有旅游的感觉。
夏泽似乎更愿意坐飞机一些，但他看万星遥喜欢，便按她的意愿来了。
“冷？”夏泽把自己口袋里万星遥的防晒袖套拿了出来，万星遥接过，将袖套套上。
“我去把垃圾丢了。”夏泽把万星遥刚才攒的一小包纸巾的番茄蒂拿过，走向最近的垃圾桶。
万星遥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套袖套。
就在她套袖套的当口，队伍往前移动了一些，万星遥和前面的人空出了大概一个身位的距离。
万星遥一边拉着袖套，一边打算往前走跟上，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两个面目黝黑的男人，两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直接站到了万星遥前面。
他们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用万星遥他们听不懂的方言聊天。
万星遥愣了愣，开口“不好意思，我刚刚排在这里的。”
隔壁队伍的人闻声回头看了过来，那两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仍然在聊着天。
万星遥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她前面的那个男子。
对方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等她开口，又将头转了回去。
万星遥有些生气了，她直接走到了那两人的旁边。
两人停下交谈，看向她。
万星遥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我刚才是排在这里的，你们插队了。”
那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边说边比划起来，“听不懂，我们听不懂……”
说的是变了调的普通话，听着像电视剧里外国人说中文时的拙劣语调。
万星遥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二人说了会儿，其中一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星遥顿时明白过来，怒火腾地一下冒了上来。
“你们插队了，能不能把位置还给我？”
那两个男子的表情像在嘲笑，其中一个人开口，说的是带点口音的普通话，“我们没插队，我们本来就在这儿的。”
万星遥站在一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夏泽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他们，甚至没有问万星遥情况，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夏泽站到万星遥面前，俯视着面前的两个男子。
那两人本来正交换着眼色偷乐，见到夏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两人打量了一番夏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最后还是没有挪窝。
万星遥看到他们脸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里更加气闷，正打算说什么，夏泽已经上手拿起了他们放在手边的行李。
“哎，你干什么？！”一个男子叫道，伸手就要去夏泽的手上抢自己的行李。
夏泽一手拉着行李拉杆，另一只手推开他，那人被夏泽一推，没有站稳，向后跌坐在了地板上，发出身体和地板碰撞的“嘭”的一声。
他的同伴看看他想伸手去扶，又看看夏泽拿着他们的行李又想上去阻止，一时间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干。
夏泽把他们的行李箱往后面一推，行李箱在光滑的地面上朝更远的地方滚去。
他站着的同伴终于忍不住了，骂了一声，朝夏泽冲过来。
夏泽抬腿踹向他的胸口，那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的两人，万星遥连忙来到夏泽的身边，小声问道：“夏泽，现在怎么办？”
她担忧地看着两个骂骂咧咧爬起来的人，他们的表情就好像要上来把他们恶揍一顿一样。
夏泽低头，声音充满着安抚，“没事遥遥，你站远点。”
万星遥把他的手臂拉得更紧了，“不要。”
候车厅里的安保和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朝万星遥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遇上那两人打算一起朝他们冲过来，几个工作人员将两人拉住。
“干什么？不准打架！”工作人员拦住两人，厉声喝止。
“是他们先打人的！”“对，是他们打人！”两人气得脸成了酱红色，指着万星遥和夏泽说道。
万星遥颤巍巍开口：“是他们先插队的！”
“我们哪有插队？那里本来就没人！”
两人理直气壮，拉着工作人员嚷嚷：“刚才那个男的狠狠把我推地上了，你看看我的手臂，你看看，都红了！”“他还踹我！你们看，我衣服上还有鞋印！”
工作人员听说他们插队以后，对着二人的神色便冷淡了下来，听他们说话也只是淡淡回应。
一个工作人员问旁边的人：“刚才他们插队了吗？”
得到旁边队伍几个人的肯定回答。那两人却毫不心虚，仍是不依不挠，揪着夏泽打了他们的事说个没完。
工作人员对两人道：“再过几分钟检票就要结束了，毕竟你们插队理亏在先，要是没啥事我看就算了，不然计较起来你们都坐不上这列车。”
“让他们赔钱！车票也一起赔！”两人叫道。
夏泽冷声：“你们试试看我会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大厅的广播再次响起，“由a市动车站开往天龙站的列车g6786再过5分钟就要停止检票了，请旅客们……”
“遥遥，我们去检票，”夏泽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牵住万星遥往前走。
万星遥被他牵着往检票机的方向走，回头看那两人也追了上来。
“你别跑！”
“服务员！你们也不管管？！”
那人说完，旁边队伍正在检票的人扑哧一笑，正在机器上刷着的身份证掉到了地上。
那人捡起身份证，停下了脚步，也回头对那两人说道：“见好就收，踩黑了人家一双鞋，你们打工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赔。”
那两人闻言顿时停止了吵嚷，刚才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星遥朝说话的那人看去。是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侧影高而偏瘦，线条清晰的侧脸上有一双眼尾挑起的丹凤眼。
他说了那句之后便重新检票，没有再看他们，进了站。
夏泽和万星遥进了站，那两人也检票进站，工作人员仍是不放心，派了个乘务员跟在那两人身后。
万星遥和夏泽来到电梯处的时候直梯刚走，眼看离开车时间近了，两人便乘了旁边的扶梯。
他们上了扶梯，那两人也在他们身后上了扶梯。
万星遥和夏泽从扶梯上下去的时候，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其中一个男子的视线，那人恶声恶气说了一句“臭婊子”。
夏泽的脚步停下，转过身就要朝那人走去。
那人见他回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在扶梯上滚倒，拉扯着他旁边的同伴一起摔了下去，一起从台阶上滚到了站台的地面上。
夏泽的脚步还未迈出去，见状嗤笑一声，和万星遥上了最近的车厢。
万星遥跟在夏泽身后，紧张道：“夏泽，他们一会儿不会上来找我们算账吧？”
夏泽：“别怕，我打得过。”
万星遥：“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啦……”
她忧心忡忡地和夏泽找到了他们的车厢坐下，往窗外看去，却见刚才扶梯口的位置那两人还在那里，旁边围着几个工作人员。刚才那个骂她的人捧着手臂，表情痛苦。他的同伴无奈地站在他的旁边。
广播“叮”的一声，动车的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启动。
万星遥看着没有上车的两人，“那人的手好像受伤了。”
夏泽挑挑眉，“我就说不用怕，我回个头就把他们吓成了这样。”
见他们没有上车，万星遥放了心，转过头看到他脸上的小得意，“夏泽，你真幼稚。”
夏泽脸上的表情一僵，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万星遥顺了顺被他故意揉乱的头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出师不利，但好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顺利。
他们订的是商务舱的座位，从a市到天龙县要将近二十个小时，万星遥和夏泽在动车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天龙县。
从动车里出来来到站台上，和a市的高楼林立不同，四周入目皆是碧绿山丘，高高矮矮，绵延到天边。
万星遥用力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真好啊，不知道阿周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自从阿周和林小七回到天龙县后，两人在县里镇上天龙山山脚下开了一间民宿。阿周不时会给她看一些他们自己种的菜、养的鸡，还给万星遥他们寄过一回自己腌的腊肉。
但网上的交流和亲眼见到终究是不一样，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阿周，万星遥有些感慨，“阿周离开a市的时候还是去年秋天呢。”
她和夏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起当时的日子，互相笑了笑。
天龙山是当地有名的景点，身边和他们一起往外走的人流里有不少人也背着旅行包，看起来是旅客的模样。
万星遥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身影，愣了一愣，“夏泽，你看，那好像是之前在a市站帮我们说话的那个人。”
夏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
万星遥：“没想到他也是来这儿的。”
不知道从这个车站出去之后，他们是否还能再见面？旅行就是这样，和萍水相逢的人见的一面两面，可能就是双方这辈子的所有缘分了。
夏泽：“你一直盯着他看做什么？”
万星遥感叹：“我在想我们和他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夏泽：“你很想和他见面？”
万星遥：“想……”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夏泽。
夏泽的神色平常，“怎么了？”
万星遥肩膀撞了撞他，“人家可是帮过我们的人。”
夏泽仍是神色自若：“我知道啊。”
“那你还吃醋？”
夏泽：“没有。”
“没有？”
夏泽：“没有。”
“真的没有？”
……
万星遥也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无聊，她和夏泽就围绕着有没有这个话题说了半天。
下了电梯，他们就离出站口近了。
天龙站车站只有一个出口，从车站内部到出口是一条长廊，墙面上是宣传天龙县历史文化和风景名胜的宣传画。
万星遥边走边看，在经过一幅宣传画时，她放缓了脚步。
那是一幅摄影师拍的照片，在萦绕着雾气的森林里，盛开着半山坡火一样的红花。照片似乎是从远处拍摄的，那丛红花四周的密林似乎仍是未开化的状态。
照片底下的标题是《六月朱槿》。
万星遥：“现在就是六月，也就是说，我们也能看到这个景色喽？”
夏泽：“未必，这张照片没有具体信息。”
万星遥一看，还真是。每张摄影照片上都会注明是何处的景色，还会附上简要的说明，而这张图片上却只有摄影师署名和标题，简介也只有寥寥几个字：“天龙山山腰上的风景”。也就是说，这应该不是一个景点。
万星遥：“真可惜，本来还想着要去看看呢。”
她多看了这张照片两眼。这些花在雾气迷蒙中红得太耀眼，整个画面透出一股生命力。万星遥总是容易被这种鲜活的事物所吸引。
夏泽：“天龙山其他的景色也很好看。”
万星遥：“嗯。”
他们沿着车站的长廊朝出站口走去，远远地，就看见阿周站在外面等他们。
阿周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伸手朝他们挥动，“星遥！夏泽！”
她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阿周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万星遥也忍不住抬手边挥边叫道：“阿周！”
她兴奋地回头看夏泽，他推着行李箱不疾不徐地走着。
装得！
万星遥撇了撇嘴，推着行李小跑出了站。
站外，阿周正笑着看着她。她穿着一条橙色碎花长裙，头发扎在身后，一双绮丽的猫眼在七月的阳光下流光溢彩。
她的模样和从前似乎没有改变，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万星遥三两步跑上去，拉住了阿周的手，“阿周！好久不见！”
阿周“啧啧”打量着她，“之前我在微博上看到你，还心想你这小丫头怎么变那么漂亮了，现在一看，比微博上拍的还要好看嘛！”
万星遥嘻嘻笑着。
夏泽跟在万星遥身后也来到了阿周面前。
阿周看了他一会儿，一拳锤上他的肩膀，笑道：“长大了。”
夏泽：“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阿周接过万星遥手里的行李箱往外走，“我可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万星遥和夏泽闻言一愣，看向她的腹部，“阿周，你……有小孩了？！”
阿周回头，温柔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还得几个月。”
万星遥这才发现，阿周的小腹微微地隆起了一些。
夏泽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那还出门？”
万星遥：“是啊，今天这么热，你还要开车特地来接我们，早点告诉我们不就好了，我们自己去找你们。”
阿周：“没有那么金贵。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我要来接。要不是林小七今天刚好发烧了，他也得一块来。”
万星遥：“不严重吧？”
阿周：“普通感冒。不过估计也得几天才能好。”
她语气略微郁闷，“不过我们约好的露营得推几天了，这两天只能咱们三个人玩。”
夏泽：“有的是时间。”
“是啊，转眼你们高考都结束了。”阿周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安静了几秒，“成绩什么时候出来？能上哪所大学？”
万星遥：“还得两个星期才出成绩，但我和夏泽应该会继续留在a市上大学。”
夏泽放好了行李箱关上后备箱，闻言和万星遥微笑着对视了一眼。
初夏的暖风融融，万星遥对上他阳光下黑色琉璃一般的瞳仁，心情好像也要跟着这风飞上蓝天。
“你们适合a市。”风吹起阿周鬓边的一缕黑发，她的脸在阳光下柔和而安宁，“我和林小七就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了。这里山好水好，空气也好。我们经营民宿没什么压力，钱够吃够用就行。我的慢肺阻到现在也没有再发作，上次去医院体检，医生说我的肺部甚至看起来好了很多，还问我有没有用了什么进口药。”
她哈哈笑着，声音轻快动听。
万星遥忽然觉得，她的这次旅途已经圆满了。
“我来开车。”夏泽接过阿周手里的车钥匙，说道：“有空来a市玩。”
阿周：“这几年应该有点难度，孩子出生之后估计没什么时间。”
阿周坐到副座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过我会让他好好学习，以后考到a市去。没准到时候能和你们的宝宝同校呢！”
万星遥对上后视镜里夏泽的眼睛，他对着她扬了扬眉。
万星遥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那太遥远了……”
阿周笑道：“不远。”
……
三人一路闲聊，在曲折的山路上开了两个小时后，他们远远望见了一座卓然而立立于群山之间的山峰。盛夏时节，午后阳光明耀，整座山耸立在蓝天下，绿得深沉浓重。
“那就是天龙山了。海拔有两千米，要是这会儿上到山顶上还得穿件厚外套。”阿周给他们比划着，“天龙山是虎山主脉的余脉，就是从东北方向来的那一片，喏，看到了吗……”
阿周给他们介绍着，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写着“天龙山南峰的”的大门，沿着路往里走，右手边是个停车场，左手边是景区的商业街，沿街支满了大太阳伞，伞下是小摊小店摆在外面卖的纪念品土特产一类。
“前面有一段在修路，车就停在这儿，我们沿着街走进去，反正现在也不怎么热了。”
他们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一起朝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已经过了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日头带着余威懒懒地烤着大地。
阿周撑了把阳伞在前面带路，万星遥挽着夏泽的手臂走在背后。
阿周：“这一片的商铺都是从前的村屋改造的，从头走到尾大概要十分钟。我们的民宿离这儿有一段路，还要走一会儿。”
他们边走边往两边的小摊上看，万星遥：“等等。”
她在一个老婆婆的小摊边蹲下来。
老婆婆是自己来摆摊的，她撑着一把黑红花格的雨伞，坐在自己带来的小竹凳上，面前的地上铺了一块白麻布，上面放着一罐手工的竹蜻蜓，还有几个装着各种干草、干树根的布口袋。
万星遥指向一个装着红色花干的布口袋，“婆婆，这是什么？”
花朵经过晒干脱水，已经干枯皱巴得蜷成了一小团，但是干燥质感花瓣上的红色却仿佛浓缩得更鲜明了。
老婆婆：“这是扶桑，煎汤好，清凉。”
阿周也停下了，“就是朱槿花，这里的人喜欢叫它扶桑，好像是一味中药材。”
万星遥回头问阿周，“对了，我在车站里看到一张照片，是一片开满了扶桑花的山坡，你知道在哪儿吗？”
阿周想了想，“这我还真不知道。天龙山很大的，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不过如果是能说得上名字的我应该都知道，你说的那个山坡，估计是哪个连路标都没有的地方。你要是想去，我再帮你问问别人。”
万星遥“嗯”了一声，回头想让夏泽帮她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万星遥却怔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夏泽，他身后便是一间木屋，临近黄昏时候的天空蓝得柔和了些，衬得屋墙上照着金色暖阳的棕黑木板更是古朴。
他拿了前面小摊上的一个青蒲扇在手上，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微微扇着风，鬓角还有几滴将干未干的汗痕在阳光下发亮。
柔金色的夕阳照亮他的脸颊和眼睛，他目光发呆般看着天边的远山，目光是万星遥从未见过的闲散自在。
像……夏天傍晚村子里吃完晚饭靠在家门口看天的少年。
夏泽察觉到她的视线，蹲下身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万星遥指了指他手上的扇子，“这把扇子挺适合你的。”
夏泽看了眼手上的青蒲扇，挑眉：“你确定？”
阿周也跟着笑道：“星遥，你认真的吗？”
万星遥笑：“嗯，我刚刚在想乡村版的夏泽会不会就是这样，夏天的晚上，拿着把蒲扇摇啊摇。”
夏泽闻言，也骤然笑了。
他站起身，刷了卖青蒲扇的桌上立着的二维码，将手里的扇子买了下来。
万星遥也在老婆婆那儿买了两小把扶桑花干。三人沿着商业街继续往前走，慢慢来到建筑稀少的地方，最后在一个带木栅栏院子的楼房前停下。
楼房有五层，风格像漫画里的东洋独栋楼，外墙被刷成了淡而温馨的米色，每一层都有长长的阳台，上面摆满了花草。
万星遥一眼认出庭院里的瓜地，“阿周，那不就是你上次给我发的你种的西瓜吗？”
地上已经长出了三四个西瓜。
阿周笑道：“过两天我们就在这个院子里烧烤、吃鲜西瓜！”
万星遥期待得几乎要跳起来：“好耶！”
太阳又落下了一分，阿周家的小洋房沐浴在阳光里，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背后山上传来的阵阵蝉鸣。
他们走进房子里，屋里的装修以白色和原木色为主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视野之内敞亮又整洁。
刚进门的地方有个类似酒店前台的区域，旁边用门隔着另一个空间。
阿周过去拉开门，“这是我和他住的地方。”
阿周家和外面风格差不多，但有了屋子里的锅碗瓢盆、沙发上散落的毛毯，便透出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林小七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迎了出来。除了黑了些，他和上次与他们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万星遥夏泽和林小七互相打过招呼，阿周问林小七，“好些了吗？”
林小七脸上还透着烧出的红，“还行。”
“你再去睡会儿，晚饭叫你。”阿周对万星遥他们说道：“来，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阿周问：“两间单人房还是一间双人房？”
万星遥上次和夏泽去马尔代夫订的是两间单人房，但是后来一来二去，夏泽就跑到万星遥的房间住了（虽然他们两个除了亲亲抱抱什么事情也没做），后来两人都觉得他们一开始只要订一个房间就好。
万星遥想说双人房，但是没好意思开口。
夏泽：“双人房。”
阿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行。”
万星遥讷讷道：“我们很纯洁的……”
她说完，电梯里沉默了会儿，阿周和夏泽同时轻笑出声。
万星遥：“……”
万星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周将两人带到房间门口，把钥匙给了他们。
夏泽推着行李箱先进去了，阿周说道：“那我先下去准备一下晚饭。”
她对万星遥眨了眨眼，勾着嘴角一笑，这才离开。
万星遥：“……”
两人在阿周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安顿了下来。房间大概二十多平米，光线极好，透过窗子吹进来的晚风带着森林的气息。
万星遥和夏泽稍微休息了一下，一起下楼去找阿周。
阿周正在水池边洗菜，“这些都是自己种的，给你们做道沙拉，纯天然无公害哈哈……本来打算今天我和他两个人下厨做晚饭，现在只能叫几道外送的菜添添了。”
万星遥和夏泽表示要帮阿周做饭，阿周执意不肯，“第一顿饭就不用你们帮忙了，你们去外面逛逛，这附近有个荷花池，最近荷花都开了，不少人在那儿拍照。”
万星遥和夏泽被阿周推出了门，两人沿着阿周说的方向走，几分钟后，果然看到了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子。
夕阳残照，映日荷花，不少游客站在荷花池边拍照。
万星遥：“在a市都没办法看到这样的景色呢。”
夏泽：“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园丁在我家院子里也造个荷花池。”
万星遥：“啊？”
夏泽：“反正以后也是你家。”
万星遥脸一红，“你在说什么啊……”
她发现夏泽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们朝荷花池走去，远远便看见前方有一处的人要比别的地方多。
透过人群的缝隙往里一看，有个身穿荷花红古风纱裙的女孩在拍照。那女孩身边有助理拿了反光板给她补光，前面给她拍照的摄影师看起来也很专业，摄影师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是个网红团队。
“那个人是不是桃桃啊？”旁边有个女生问身边的伙伴。
“好像还真是！我们去看看！”
那个叫桃桃的女孩本来正看着镜头摆着一个用白绢扇掩面的动作，随着万星遥和夏泽靠近，她的视线朝他们这边看来，落在夏泽的身上愣了一瞬。
“不好意思，再来一次。”桃桃收回视线，对摄影师说道。
万星遥抬眼看夏泽。
夏泽作无辜状，耸了耸肩膀。
万星遥叹了一口气，“好烦恼，男朋友长得太拈花惹草。”
夏泽：“这样说来我更需要烦恼吧？”
万星遥笑，晃了晃他的手。
他们来到围着桃桃的人群边，跟着大家看她拍摄。
桃桃垂着黑色的长发，眉心画了朵小小的荷花，长相甜美。
虽然被不少人围观，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摆出各种姿势，在夕照的荷花池边，好像真的是哪个千年前的美人在黄昏之时临水赏荷。
万星遥和夏泽看了会儿，沿着荷花池继续往前走。他们本打算绕池子一圈然后回去，中途发现了一条路边开满野花的小路，临时便绕了路，等绕了一圈再回到原点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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