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恍如隔世2(2/2)
云倾月目光直直的迎上他的,将他的神色全数收于眼底,心头了然。
南宫瑾这番话,甚至是这番期许的神色,定是想让她如以前那般唤他‘瑾哥哥’,只可惜,则三字,早已被时间与误会淹没,而今想来,便只剩下啼笑皆非,甚至是怅惘悠远。
“殿下说得是。以后,倾月便唤殿下瑾公子吧。”云倾月按捺神色,答得低沉而又自然。
他眸中的半许期许霎时沉寂,半晌,他朝她微微一笑,只道:“月儿想唤什么便唤什么吧。”
他这话一落,便不再出声,目光有些悠远,有些跑神。
云倾月也未言,屋中气氛寂寂,略微有些怪异。
不多时,不远处的屋门便被轻轻敲响,有暗卫亲自端着晚膳入屋,待晚膳及碗筷放下,便极快的退出了屋。
云倾月本要起身,却被南宫瑾按住,他亲自行至桌旁为她盛饭,甚至还在碗中布了不少菜,而后才坐回榻边,骨节分明的手指
执着勺子,似要亲自喂她。
云倾月伸手制止,在他微滞的目光里缓道:“倾月自己来。”
嗓音一落,便已是从他手里接过了碗勺,即便身子依旧发烧,头脑略微昏沉,但她却强行撑着,不愿让南宫瑾看出异样,继续过多的对她帮扶。
有些感觉,没了便没了,有些情意,断了便断了。她如今与南宫瑾之间,虽泯了仇恨,但终归也回不到过去了,如此,该有的疏离与防备,仍是必须。
大抵是察觉了她这般明显的排斥,南宫瑾面上的笑容终归是全数僵硬。
他不再言话,仅是在榻边静静的坐着,静静的望她,许久,他才极轻的问:“我自问对月儿的感情从未变过,你我之间,也不存在血海深仇。如今,我再问月儿一次,月儿如今,当真不愿与我回到过去了吗?”
云倾月手中的筷子一顿,抬眸望他,方巧迎上他那微微摇曳甚至是充斥着紧张的眼。
一时,心底也莫名的复杂,随即挪开了目光,默了片刻,点了头。
他的身形刹那颤了一下,沉默不言,云倾月低垂着头,默默吃饭,不愿再抬眸去观他一眼。
许久,他突然起了身,一言不发的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他的脚步极缓极缓,僵直的背影显得孤寂,那一走一顿的步伐,像极了在等待什么。
然而待他走至门边,甚至伸手打开屋门,并极缓极缓的抬了一只脚出去,云倾月未出声唤他,他再度将另一只脚也抬了出去,云倾月仍是未唤他。
终于,他转了身,目光遥遥的朝她落来,“以前月儿咎我心狠,实则,月儿的心却是比任何人都狠。你以前怪我伤害你翼王府,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并未伤害你,甚至还在维护你翼王府,可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你与闲王的事,你不说,我又岂会看不出!你与凤澜丞相的事,我南宫瑾,又如何不知分毫!月儿自小良善,与我两情相依,而今,我只想问,我为月儿费尽心思的救下翼王府,我因月儿以前溺亡之事悲恸欲绝,我曾在普天之下四处差人打听各个倾月郡主身份,而今待终于寻得你,愿与你执手时,你却对我疏离淡漠,无温无情,月儿,
你对我,可是太狠心,太绝情了?”
云倾月的手隐隐有些发抖,目光深深的凝在碗中,不曾望他。
南宫瑾面上的失望更甚,眸中露出复杂与隐忍之色,最后只道:“今日舟车劳累,月儿用完晚膳,便早些休息。”
他的嗓音有些无力,那股悲戚的感觉全然不像是做戏,似是真心流露。
待他将屋门合上的刹那,屋中空气仿佛都抖动了几下,云倾月终归再无食欲,将碗筷放置一边,面色复杂,目光摇曳不定,心底深处,是一方叹息与游移交织,层层起伏,无法平息。
翼王府当时入狱,的确是拜南宫瑾所赐,然而,害人的是他,救人的也是他。
她也清楚的明白,龙乾老皇帝早已将翼王府视为了眼中钉,南宫瑾主动出击,着实算是睿智的在保护翼王府。而今,她对他,的确无深仇大恨,甚至于,她还该感激于他,只是这人心一变,就什么都在控制不住的变化,然而她却独独不曾想到,南宫瑾的心思未变,对她,一如初心。
只是,事到如今,他的这份情意,她云倾月,又怎能再回应?惟独以淡漠疏离封闭自己,也阻拦住他,此时此际,不让他继续沉迷以前,不让他继续对她抱有希望,才是真正感激他的法子。
毕竟,终归是她爱过的人,怀疑过的人,怒过恨过甚至想亲手杀了的人,付诸在他身上的情绪太过多变起伏,而今待真相展露,往事与仇恨云烟散去,他还在原处,而她却早已无法真正的释怀了。
是夜,天气骤变,狂风大作后,冰雪交加。
云倾月喝过暗卫恭敬端来的药后,便开始休息,只是身子高烧未能全退,难以入眠。
夜色深沉,凉薄。
然而遥遥的凤澜帝都城,寒雪飞舞,积压在屋顶与街道,整副银装素裹的画面。
只是此时此际,万物沉寂,无人有赏雪之心,凄凄凉然,倒是辜负天地一色的银装美。
满城之中,除了磅礴皇宫,便剩那闲王府灯火通明。
此际,闲王府中人心惶惶,闲王府主屋,小厮婢女进进出出,闲王榻边,数名老御医小心翼翼的守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苍老的面上满是紧张与担忧,额头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