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后续【四】(2/2)
他不得不感受着生病带来的全部痛苦,还有那漫长而折磨的胆战心惊。
因此,当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生病的时候,条件反射就要去摸袖子里藏着的尖锐铁片,刺破掌心带来的刺痛能让他维持清醒。
但他却摸了个空。
他忘了,这身衣服并不是自己的。
一切都完了……
他如同一个掉进沼泽里的人,挣扎着想要爬上来,却无可奈何地被冰冷的泥水拉扯着,一点点坠入黑暗。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泥沼之下,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会是冰冷的,残酷的,窒息的,在这黑暗中结束他的生命。
恰恰相反,他好像被一个散发着温暖气息的东西包裹住了。
那样安心的感觉,就像是外面隆冬腊月,积起的厚雪足有数米高,树枝都要被积雪压断。
但他却待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房间里有着熊熊燃烧的壁炉,将每一寸暴露出来的肌肤都烤得暖烘烘的。
他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身体,心里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不用那么苦熬了。
在这样的感觉里死掉,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在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凌感到自己的牙关被轻轻掰开,有一些温热粘稠的食物被灌了进来,味道很好。
他咽下去之后,这些食物很快就发挥作用。
它们带来了气力,加快了凌痊愈的速度。
凌感觉自己正在缓缓浮出沼泽,以往捱到这个时候,他心里总是很庆幸。但这一次,他却微妙地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凌浑身一轻,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一团明黄色的光,凌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正午的太阳。
“你终于愿意醒了啊。”
这声音离自己很近,凌的眼皮跳了跳,终于发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了。
母神啊——
他竟然趴在这只极其恶劣的雄虫身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雄虫说话时的呼吸!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凌的脸庞迅速烫了起来,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情绪激动之下,忘记自己此时大病初愈,一连串的变故早已掏空了他的力气。他非但没有爬起来,更是在下一刻手脚一软,跌了下去——偏偏他探起了一点头,这一下径直地朝陆墨扑了过去。
凌睁大眼,看着那双暗绿的眸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内心绝望至极。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论坛小说情节啊?
在即将吻上的时候,雄虫眼疾手快,迅速地伸出手,插.入了两人之间,凌亲到了雄虫的手心。
啊……
凌还没来得及体会自己的心情,只见雄虫眯起眼睛,那眼里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他捧着凌的脸抬高一点,离开了自己的脸,道:“我能理解你对我倾慕不已,但这么拙劣的手段,想要引诱我的话,只能让我大笑不已了。”
凌在听懂陆墨的话以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努力支起身子,结结巴巴道:“谁、谁引诱你了?!明明是你擅自……擅自抱着我的!”
否则他之前还在地上的,怎么可能会睡到床上,还和雄虫靠这么近?
“哈?”
雄虫嗤笑了一声:“是谁昏迷了也缠着我不放?我一走开就死死抱着我,还喊我达令——”
他仰面躺在床上,摊开双手:“你看,我可没有抱过你。”
“轰——”
凌看着陆墨,脑子里仿佛有火山炸开,让他大脑都空白了。
是、是真的吗?
雄虫一脸笃定,那带着嫌弃和抱怨的表情,让凌无论如何都无法怀疑雄虫说的话。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确实觉得很舒适……
所以真的是自己缠着对方的??
凌默默地从陆墨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银色的长发从他鬓边滑下,他肩膀都耷下来了,紧张地对陆墨道:“冒犯了您……”
“……”
雄虫没有说话,这让凌更加紧张了。
难道……难道自己还做了什么更加过分的事吗??!
难道是太过分了以至于雄虫都无法说出口吗?!
凌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虽然还未成年,但他一直在虫族的最底层一路挣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些关于雌虫和雄虫之间的事。
那时候他习惯了这些事,甚至可以躲在别人的床下,听着头上传来的动静,面无表情地睡去。
但如今他却完全无法保持镇定!
一想到他可能缠着雄虫做这做那,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低着头,瞳孔涣散,十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我我我会弥补您受到的一切损失的……”
雄虫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他终于动了动腿,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这个带上吧。”
假如凌现在还冷静,那么他一定能听出来,雄虫的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可惜他现在别说冷静了,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他只能顺着雄虫的动作伸出手,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顺势扣上了他的手腕,发出“滴”的一声。
凌微微抬起手,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手环。他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黑发绿眸的雄虫定定地看着他。
看得凌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仰去,拉开和雄虫的距离。
雄虫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这个呢,叫做奴隶手环,只要带上它,你就逃不了了。”
凌:“诶?”
雄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刚刚说了的吧,无论是什么你都愿意做——那么,契约就成立了。”
“从今以后,凌就是陆墨的奴隶,直到永永远远。”
凌:“……”
“顺便一提,”陆墨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伸手拍了拍凌的脑袋:“你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已经晚了吧。”
凌看着陆墨,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裂开,风化成灰。
开、开什么玩笑?!
这只雄虫,果然是世界上最坏最恶劣的雄虫!
啊啊啊啊!!!可恶!!自己上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