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精神上完成弑父(2/2)
陈涛一直在写日记,配上大段以内心独白,看起来有些单调的画面反而加深了文字的情感浓度。
“比起挨打,其实挨饿更加难熬。
有时候他会外出,走之前留几把米,一袋面,就是我不知道几天的全部口粮。
米和面总是不够的,吃完我就开始喝水,胃里的灼烧感逼迫我大量喝水。
据说人不吃饭只喝水能活7天,我想我接近这个极限可能不止一次。
不知道一名流水线工人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在外待这么久,我只是愈加深切地了解饥饿的滋味。
水流经过身体,冲淡了胃酸,饥饿的感觉也会随之被冲淡。
但失去工作对象的胃部并不能忍受这种刺激,我开始呕吐。
毫无阻力地将刚进入体内的水流再吐出来,流畅地就像他工作车间里的生产线。
吐完许久,嘴里都有种刷牙也去掉不了的酸臭味,那是胃酸在腐蚀口腔。
饿到一定程度,我开始产生眩晕感,世界在头顶旋转,身体逐渐沉重。
就像人们晚上睡着时腿部肌肉无意识抽动之前通常会做的梦,梦里整个世界在拖着你下坠。
这时候我会慢慢陷入睡眠,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是昏迷。
失去意识既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能量,又能短暂地屏蔽饥饿感。
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我在挨饿中最快乐的一刻。
因为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一般就可以听到家里的响声。
尽管随之而来的是不明原因的暴打,但我知道他会带吃的回来,我又一次活了下来。
在动物世界中,总有秃鹰盘旋在即将死亡的动物上空,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好大快朵颐。
或许我就是那个濒临死亡的动物,但他总是没等到那一刻,难怪要打我。
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等我长大一点之后,学会了去邻居家借粮。
哪怕等他回来会挨上近期最重的一次打,那也好过挨饿。
我从不蹭饭,只是借,因为借粮是要还的。
我借多少,他只会还回去更多,他是个要面子的人。
几次之后,许是他见这项手段对我无用,也可能是离家要忙的事终于结束,离家多日的事再也没发生过。”
日记中,陈涛既没有用任何代表父亲的称呼,也没有用陈豪发的名字,全程用的是“他”。
既是不敢面对这个字眼,哪怕是在没有任何观众的日记里,他都不敢直接写出;
也是觉得与父亲相关的任何词汇,对方都不配产生关联。
这段戏里,时柒念独白时的声音清澈无辜,有很强的少年感,平静的语气下埋着暴烈的情绪。
翻涌的岩浆被看不见的存在强行按住,但随时可能喷发。
这存在或许是对法律的敬畏,或许是对父亲的畏惧,又或许是对未来的希望。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似乎越发渺茫,火山终有席卷大地的一天。
陈涛通过一次次的文字描述,在精神上完成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