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皮（2/2）

黑色的药丸完全不起眼，和普通的丹丸没有任何区别，乌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出去一股淡淡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别无其他异味，甚至连一丝苦味也闻不到。

简直奇了，他根本闻不出来一丝一毫这药的成分。

辨不清成分但不影响观看效果，于是他就看见，原本苍白的周子舒脸色逐渐没有那么吓人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狰狞了。

他甚至安逸的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

“想睡可以睡。”东方泋将另一边的钉子抽出来后对他道。

“嗯。”周子舒轻轻应了一声，疲惫的精神得到放松，渐渐睡了过去。

乌溪简直好奇极了，不但好奇周子舒对于东方泋的完全信任，也好奇对方这颗补血止疼的丹丸到底起的是什么作用。

“你把这个带上。”将钉子取下来放到一边，东方泋递了一副手套过去。

乌溪依言带上，却仍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这质地仿佛吹弹可破，待在手上完全不影响手的感觉以及操作。

正看着，东方泋忽然哗啦啦的给他带着手套的手到了一些透明的液体：“两只手对着搓一搓，消毒。”

消毒？

乌溪不懂，于是他问：“为何你没带？”

“我可控，你不可控。”东方泋简单回了句，没多做解释。

然后，乌溪就看见，对方将刚刚拿出来的那些工具全都在那用来消毒的液体中洗了一遍。随后，他便看到，对方从自己指间抽出一丝比缝衣线还细的白闪闪的丝线，穿进了一根钩子形状的针里。

“乌溪，帮我将伤口扒开好吗？”东方泋拿一种工具夹着钩子针，对乌溪讲。

乌溪闻言看了陷入沉眠的周子舒一眼，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将伤口扒开。

切口里面的肉并不整齐，除了和钉子长在一起的畸形碎肉，还有被钩子破开的伤口。哪怕事先洒了止血的药粉，伤口仍旧红彤彤的惨不忍睹。

“啧，我就怕这个。”东方泋不耐烦的咂咂嘴。

“怕什么？”闭着眼睛的周子舒问。

乌溪被吓了一跳，心说这人不是睡着了吗？

“钉子钉断了大血管，然后又和你的血肉长在了一起，现在把钉子拿开后，不规则形状的血管和肉都被扯的不成样子，其实这才是治疗你最麻烦的地方。”东方泋说着将缝合针放下，拿起手术刀，“我现在要把所有不规则的烂肉都剃掉，然后重新缝合你的血管和肌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实际上，周子舒只听懂了漫长的过程，于是他讲：“那我再睡会儿。”

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又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乌溪一言难尽。

大概是乌溪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东方泋出言安抚：“其实睡着了也好，放松的肌理比较好缝合。”

其实东方泋说的那些话，他大概能懂一点点。听说当年神医谷的岳凤儿就是这样给容炫换了颗心脏，他一直惋惜无缘见到这种奇术，没想到如今却见到了。

“我没想到东方姑娘竟然继承了阴阳册。”乌溪的言语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视和不满，阴阳册继承人，本领古怪一些是正常的。

“我没继承阴阳册，我如果继承的是阴阳册，那周子舒死定了是真的。”说着，东方泋正在用手术刀剃掉多余的组织。

乌溪的药粉帮了大忙，除了血管的部分，其余伤口涂上药粉之后出血量的确减少。东方泋探进手指将断掉的血管两端捏住，以防出更多的血。

“这还只是两颗钉子。”东方泋扫了一眼另外五颗钉子，白光在眼中一闪而过，“中脘的钉子戳进了主动脉，这得把血都放了才好治。”

把血都放了……人不是就死了吗……

乌溪听后，双眸露出惊骇的目光。

东方泋不高兴的拍着阿絮脑门：“你设计这七窍三秋钉怎么这么长呢？为什么不能短一点呢？”

周子舒本来睡的好好的，被拍醒后发现还没治好，也挺不愿意：“短一点和扎根刺儿有什么区别？既然是刑罚，自然以折磨人为首选。”

闻言，东方泋面无表情的垂眼看他，然后将一颗钉子狠狠的钉在了他脑袋旁边，溅起了枕头里许多的荞麦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