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基督山位面41(2/2)
面容姣好的少女一面温婉地回答,一面低头掩饰着她惊人的美貌。
税务官顿时笑起来:“美人儿不想见到宪兵——我懂、我都懂……”
“这就对了,只要看到钱,一切都好说……”
税务官一旦离开,阿尔贝就用力甩开了海蒂的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
海蒂冷笑一声:“您最擅长对抗宪兵,以一敌多。这税务官带着宪兵来的时候,就请您一个人守在酒庄门前,可好?”
阿尔贝想象了一下这副场面——
欧仁妮的酒庄和葡萄园一定会毁在他的手里,绝不能这么玩儿。
“不行!”阿尔贝像利纳村最朴实的老农一样摇了摇头。
这时他发觉很多葡萄园和种植园的工人向这里慢慢聚拢,他们之中有利纳村的村民,邻近村落来帮佣的工人,还有近年来罗兰收留的不少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说实话,我们受够了。”
“是的。”
“我就不明白了,前些年‘大动荡’的时候,人们总说这个国家是属于每个人的,我们是主人——可是现在……税务官动动嘴皮子就能把我们搓扁揉圆。”
“我们算什么东西?蝼蚁吗?他们一伸脚就踩死我们?”
“踩着我们,他们却还照样吃我们种出来的庄稼,穿我们织的布匹……花我们缴上去税金?”
“这不公平!”
“这就是东家说过的,我们没有任何权利。”
当人群中响起“公平”和“权利”这两声口号,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上投掷了两块石头,波纹迅速地向四周扩散。
“阿尔贝,你和东家比较熟,拜托你打声招呼,告诉东家……”
“这种日子,我们不打算过了!”
顿时一呼百应,声势浩大,群情激动。
阿尔贝涨红了脸,向空中挥动拳头。他猛然体会到了十年前人们走上巴黎的街头,冲向国王那考究别致的宫殿,争取权利时的心情。
“我的朋友们——光靠你们,宪兵来的时候你们怎么办?”
海蒂突然大声问所有人,她的少女声音尖锐,人人听得清楚。
一个瘸腿老农在人群后面大声喊:
“抄起家伙就是干——”
“对,就是这样!”
“眼看着没活路了,难道还要忍着不成?”
海蒂又问:“宪兵人多怎么办?他们还有兵器——”
“这……”
人群集体愣了愣——一腔热血,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
海蒂顿时找了一张桌子,一跃而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只听海蒂大声说:“我的朋友们,你们都来自这蒙莱里平原的附近。你们听说过你们的邻居、亲戚、朋友……也经历过这种遭遇吗?”
“当然——”
“朋友们,税务官刚刚留给我们一点时间去‘准备’,你们现在知道该是去‘准备’什么了吗?”
“去找人——”
“对,去找和你们有相同遭遇的人,男人和女人,只要是能发声,提得动武器的成年人,告诉他们这里将掀起一场抵抗运动,我们要的,不仅仅是驱逐这倒霉的税务官,改革税收制度,我们要的,是属于我们的权利——”
“至于用来抵抗那些宪兵的武器……你们不用担心,面包会有的,用来斗争的武器,也会有的。”
“是的——”
“出发——”
群情继续激昂,但是现在人们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这种情绪立即转化为动力。似乎每个人迈出的步子都充满了力量。
阿尔贝太惊讶了。
他眼前的海蒂,哪里是一直端坐在歌剧院包厢里的希腊公主——这明明就是一位斗士!尽管是女子,却也能够毫不犹豫地为自己争取权利。
“我……我怎么觉得,你和欧仁妮有些像?”
海蒂从桌子上跳下来的时候,阿尔贝挠着后脑说。
“那是当然的,”海蒂笑了,“我和她是同时代的人!”
阿尔贝:“同时代?难道我就不是吗?”
他继续挠着后脑,想不明白。
圣贝尔纳院——巴黎监狱的一个分部,这里关押最凶狠最危险的囚犯。
近来圣贝尔纳院却出奇地平静——这里收押了一位年轻、英俊的犯人,而且受了点轻伤,但是将他送来的人特地嘱咐:此人非常、非常危险。
“当着宪兵的面杀人,能不危险吗?”
然而这个年轻的犯人被收监之后,正贝尔纳院飞快地发生了变化。
他刚进入圣贝尔纳院,就被囚犯们认出了是自己人——甚至还有人认识他。
“贝内德托,我在土伦的时候就追随你,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年轻的囚犯仰脸望着安德烈亚,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安德烈亚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当然记得,小佩德隆。没想到你被押到巴黎来了。”
从此,安德烈亚的饮食起居就有人精心照顾,方便他慢慢养伤。
圣贝尔纳院里到处传颂着关于安德烈亚的传说——
“听说了吗,土伦的苦役犯暴动,就是他领导的。”
“那他能领导咱们也暴动,从这儿逃出去吗?”
“啪”的一声脆响,问话的人被甩了一巴掌,“傻不傻呀?”
“土伦那里的黑牢能跟圣贝尔纳院的守卫相提并论?”
“那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看重他?他又不能带着咱们逃出去。”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的是思想,思想!懂不懂?”
挨了巴掌的囚犯傻不愣登地呆在原地,目送这些原本穷凶极恶的囚犯像对待一个圣人一般地对待安德烈亚。
但这道理也很容易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敢于为囚犯的基本权利出头的,应该自始至终就只有安德烈亚一个人吧?
再说了,万一呢?万一跟着安德烈亚,也能像他上次一样逃出生天呢?
“安德烈亚,有人来见你。”
安德烈亚捂住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慢慢起身,依旧做出伤势沉重的样子,随着看守挪出集体囚室。
“一定是外面有正义之士正在营救贝内德托。”
目送安德烈亚离开的囚犯们都小声感慨。
在单独会见室里等候的,却不是什么赶来营救的正义之士。
“管家先生?”
安德烈亚表示惊讶。
他几乎花了点功夫才认出来对面的人,是基督山伯爵的管家贝尔图乔。
“伯爵提醒了我,你可能已经不太清楚我的身份了。”
贝尔图乔坐在安德烈亚对面,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是你的养父。”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你的生父是谁的。”
……
安德烈亚睁圆了眼睛,然后一连眨了很多下。
“原来是他——”
“那位道貌岸然的先生啊!”
“有趣有趣!”
安德烈亚坦率的表情着实吓坏了来自科西嘉的管家。
“那……请问我的母亲呢?”
贝尔图乔原本不想说的,被安德烈亚一吓,将心中的秘密脱口而出:“唐格拉尔夫人!”
安德烈亚呆在原地,半天才开口,说:“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可惜可惜!”
这个洒脱的年轻人随即摇摇头,他那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随之在空中潇洒甩动。
他马上将这些惆怅都抛在脑后,望着贝尔图乔开口:“那么,亲爱的养父,您来告诉我这一切,目的是……”
贝尔图乔叹了一口气,说:“大人邀请您参加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