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So late（2/2）
“……对不起。”丁巧歉意真挚，“是我自私，连累了你。”
只顾着自己躲，自己逃，却忘了替她背了黑锅唐沅会是什么处境。
后来这些年里也一直在做缩头乌龟。
“她们找到我时候，我就想着，是该见见你。”
她有点哽咽：“真很对不起，也很谢谢你。”
唐沅眉眼淡淡，轻声道：“都过去了。”
不想气氛这么低沉，她转移话题：“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丁巧说挺好：“我妈在我大学时候去世了，我和那个家早就断了联系。我去了很远地方读了很好大学，读书时候还去了山区支教，教了很多小朋友。闲下来时候出去看风景，我打工做家教，自己攒了蛮多钱，现在年薪也很高，去了很多地方。”
唐沅真心地笑了笑：“不错。”
漆黑河面粼粼泛着暗光，像要破开那沉色。
她们第一次真正接触是在河边，多年后这一次还是。
两个人吹着夜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其实她们并不是很熟，但因有过一段特别回忆，言谈间像是熟识老友。
聊了好久，时间差不多，唐沅看看天色，站直：“我该走了。”
今天来这个聚会，原本就是想和丁巧见一面，事情到此已经结束。她问：“你住哪？”
丁巧说：“我订了酒店房间，开车过来。你呢？”
唐沅朝马路对面指了指：“我……男朋友在等我。”
她们出来没多久，就收到江现消息，他车就停在对面等她。
丁巧也放心下来，两人说着最后闲话，一起提步。
她车在路边，就此道别分开。
拉开车门，她忽地出声：“唐沅。”
唐沅回头朝她看。
她缓缓道：“你那时候跟我说，我去看过了。”
跳河那一天，唐沅拦下她，告诉她，不能死，要好好地活着，要去看好看风景，吃好吃东西，要做一切好事情。
她告诉她海边日落是什么样，云峰上缭绕雾有多好看，悬崖上雪景又如何壮阔，她认真地对她说了一遍又一遍，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是再渺小不过一粒沙。
而唐沅是这汹涌海里，唯一推她上岸浪花。
“我看过了。”丁巧笑着，透过模糊视线朝她看，“真很美。”
街边天色昏暗，风把路灯光影吹得摇曳，唐沅站在薄薄暖黄光线下，轻轻弯起嘴角：“那就好。”
……
江现车停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唐沅近前，他降下车窗，她才发现司机不在，他自己坐在驾驶位。
脚步微顿，唐沅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
唐沅上车，系好安全带，手机持续不断有新消息进来，她懒得打开。
江现没有问，丁巧也好，今天晚上一切也好，他什么都没提。
唐沅也没有说。
照群聊动静，不用她开口，他估计也会知道。
况且，噩梦那天，她已经问过一遍他答案。
“你怎么自己开车啊？”唐沅懒懒地靠着车椅，侧头问他。
他嗯了声：“反正没什么事。”
唐沅抒了口气，像是用尽力气，疲惫涌上来：“我想睡一会，你到家叫我。”
江现朝她看：“好，我把空调调高一点。”
将她座椅调低，空调温度升高，他拿出车上备薄毯给她盖上。
车开上回家路，窗外灯光一道道掠过。
她侧着头，睡颜渐渐恬静。
江现开得平稳，开了好久，到公寓外，唐沅还在睡着，钟恒突然打来电话，他便没急着进去，在路边停下。
戴上无线耳机，他道：“什么事？”
那边道：“没事，我就问问你，你回去了吗？”
他嗯了声。
钟恒顿了下：“和唐沅一起？”
“嗯。”
默了几秒，钟恒开口：“今天晚上我在高中群里好多人在聊这事儿，都传开了。”
他指自然是晚上部分明致校友聚会事。
前面那会他们赶到聚会厅外，江现推了门却没进去，在唐沅出来之前，他们就走了。
但丁巧说话，不用等别人传开，他们当时就听得清清楚楚。
认识人八卦，再久远也不算迟。
毫不意外地，各个明致校友群都在聊。
一无非是说丁巧爆出来“猥|亵” 事，有几个校友群里她那个继兄也在，瞬间社死，有些正义感十足女生看不过眼，在群里艾特他骂，骂得极为难听。
他没一会就灰溜溜退了群。
二自然就是唐沅和丁巧“霸凌”事件真正经过。
钟恒说不清作何感谢，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记得唐沅被骂得可惨。”
江现看着挡风玻璃外道路，眸色比夜色更加浓沉。
怎么会不记得。
丁巧转校后，好多人都在议论唐沅仗势欺人。
有个同年级女生还在贴吧发帖子骂她，唐沅得知了发帖人后，找到那人班上。
结果对方不仅不低头，还和唐沅吵起来。
当时围了好多人看热闹，颇有点给那个女生壮声势感觉。
江现和钟恒他们经过，人群中唐沅朝他看了一眼，脸色僵住，很快就带着她那帮朋友走了。
就是那次，他想发消息和她说些什么，犹豫编辑了几遍，却在得知她当天随即就跟那帮朋友出去疯玩后，又把短信扔进了草稿箱。
那时候，真有点太傻。
江现抿了抿唇。
她那种自我保护应激反应，他竟然会以为，她没放在心上。
钟恒没多说这个话题，大概也是不知道怎么说，转而问：“你们什么时候婚礼啊，别太突然，我好提前准备贺礼。”
“不着急。”江现握着方向盘，“恋爱还没谈，急什么。”
“不是。”钟恒笑了下，“你来真？谈什么恋爱，这都住到一起了，两家都盯着让你们结婚，还搞谈恋爱这一出？”
他不由问：“你上次朋友圈发那动态来真？”
江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语气平静：“嗯。”
钟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半晌只得道：“行，有情趣。”
调侃闲说了几句，江现挂掉电话。
把车开进车库，他解了安全带，倾身靠近唐沅，解开她。
她微微睁眼，揉了揉眼睛，呢哝问：“到了吗？”
她脸睡得有点红，江现呼吸拂在她脸上，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亲：“到了。我抱你上去？”
唐沅不太想动，还有点没睡醒懒怠，含糊地应：“嗯……”
江现下车，从另一边车门抱出她。
一路到楼上，他抱着她回了她卧室，往床上轻放，她蜷着被子，立刻翻了个身。
江现出去给她倒水，一眨眼功夫，回来就见她又睡得沉沉。
动唇想叫她，话没出口，他默默收住声。
把水杯放到桌上，江现提步，缓缓在床沿坐下。
她朝向他这边，秾丽脸沉静。
在车上时，钟恒那句“谈什么恋爱”话在耳边响起。
江现看着唐沅，眼里带着点说不出深重和自嘲。
他们都还没谈过恋爱。
墙上灯光低暗。
他垂下眼，抬指拨她额前发，喉间缓慢轻咽。
有什么不可以。
她已经够辛苦了。
凭什么，连遗憾也要比别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