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禅让(2/2)
贾攸说:“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胡人也有兵败如山倒的1天啊!看着他们这狼狈逃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攻占洛阳、纵横河北时的威风?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么1帮人险些将大晋给灭了!”
羊崇感慨:“胡人的气焰总算给打下去了啊!真的太不容易了!”
1众大臣都连连点头,简直不能再赞成了。
过去十多年时间里,整个大晋1直笼罩在胡人的阴影之下,胡人那凌厉的兵锋让他们无法抵抗,胡人粗野的狂笑让他们颤栗。过去十多年时间里,天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变成了胡人的刀下鬼,有多少传承数百年的世家高门被杀得连只活鸡都没留下来!1直以来他们都生活在对胡人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之中,度日如年,连睡觉丰1只眼睛放哨,生怕1觉醒来胡人就打到家门口来,然后男的蒸,女的煮,老的小的做烧烤!
仅仅过去了十多年时间啊,他们却感觉像是过去了1个世纪那么漫长!
现在,这场噩梦终于迎来终结了!
虽然漠南漠北已经尽数成为胡人的猎场,虽然辽东辽西已是鲜卑人的天下,代郡及代郡以外,拓跋鲜卑只是暂时还算恭顺,1旦让他们积攒到了足够的力量,天知道会不会像匈奴人那样径直杀向长安、洛阳……但不管怎么样,中原、山东、河北、并州、关中等等这些地方已经尽数收复,他们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过,在睡个好觉之前他们还有1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4月6日,朝会上,贾攸、羊崇、韦泓等重臣不约而同的聊起了当前战争的大好形势,同时对李睿的功绩大4宣扬。他们说的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是现在大咧咧的在朝堂上摆出来,还是有点儿意味深长。1众大臣见状纷纷跟进,1时间朝堂之上马屁如潮,让李睿这个受众心旷神怡,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
司马诠也笑眯眯的,1副“我的老师就是厉害”的表情,让少数暗中依旧忠于司马家的大臣极度无语。老大,你真看不清现在这形势吗?接下来就该让你禅让了啊,你还1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唉!
心里郁闷归郁闷,这些大臣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李睿在去年十月发动的那场大清洗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结束呢,虽说这场大清洗是奔着豪强门阀去的,但是那些忠于司马家的守旧势力同样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是被连根拔起了,少数几个苟到现在还没有被揪出来的每1天都是如履薄冰,哪里敢冒头?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气氛烘托到位后,司马诠主动开口:“过去我司马家治理天下时多有失误之处,又耽于享乐,沉迷于争权夺利,将国事败坏得无以复加,最终酿成8王之乱,大晋的实力在疯狂的内战中消耗1空,胡马乘虚而入,华夏几乎亡于蛮夷之手……每每回想起这些往事,朕便心如刀绞!如今中原虽然光复,然而早已十室9空,千里无鸡鸣,千村万落遍长荆棘,不见人烟,只闻鬼哭……这1幕幕着实让朕羞惭难当!我司马家愧对天下人,朕不配做这个天子!幸得大丞相挺身而出,汇聚大批仁人志士挡在胡马面前,骈足抵肩,浴血拼杀,历经将近十年的苦战,终于将胡人给撵回了塞外,将崩塌的天空撑了起来!大丞相之功绩德行,比诸再造大汉的光武帝也毫不逊色,司马家的德行已然丧尽,实在没脸继续执掌神器了,朕决定,禅位于大丞相,自行削去帝号,当个平头百姓!”
这番话刚说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忐忑,毕竟亡国之君,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但是说开了之后便越发的自然、流畅,1口气说完,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些年来,这担子主要是李睿在挑,他分担的只是很小1部分的压力。然而,就这很小1部分的压力都几度将他逼到濒于崩溃。那时候他便知道,他挑不起这副重担,司马鲜不行,司马邺更加不行,只能交给李睿。
李睿并没有像曹丕、司马炎那样挤出诚惶诚恐的表情,甚至来个伏地痛哭叩头如捣蒜,大呼诸公误我这样的套路,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司马诠,这个他花了9年时间教出来的学生,语气平淡:“你真的作出决定了吗?”
司马诠笑着说:“早就决定好了,老师。这位子,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托你的福,司马家的国祚多延续了9年,最后还是以大晋的名义将胡虏全部赶回了塞外,哪怕是宣王、景帝、文帝、武帝泉下有知,也该心满意足了。请老师不要再推搪,接掌玉玺,代我司马家治理这天下,还天下苍生1个太平盛世吧!”
此言1出,那些暗中仍然忠于司马家的大臣都沉默了。
太平盛世,真的是好遥远的字眼了。从刘秀建立东汉算起直至西晋灭亡,3百年的漫长时光,整个中国似乎也只是在汉光武帝、汉明帝和汉章帝这3代帝王统治的时候享受了几十年的和平,此后便陷入胡乱和天灾的漩涡之中,1点点的衰弱下去,直至灭亡。得亏中间出了个女君邓绥,以其卓越的政治手腕和1颗悲悯的心,带着东汉有惊无险地扛过了中间那十6年最为严重的天灾,并且在天灾频发之际频频发兵痛揍试图落井下石的胡人,给东汉续上了1口气,不然的话东汉可能等不到黄巾起义就要完蛋了。等到东汉灭亡,群雄并起,就别提什么盛世,连太平都变成了极其奢侈的东西。就这么昏天黑地的厮杀了数十年,直到司马家走狗屎运,梦游1般的统1了中国,天下才迎来短暂的太平。
至于盛世……
西晋有个屁的盛世。就算有,那也只是豪强、世家、门阀的盛世,普通老百姓非但分享不到半点红利,还得为此背负极其沉重的徭役、赋税。这个国家从建国开始便暮气沉沉,1个国家灭亡前该有的征兆它1个不拉,全都有了,还有了1些别的国家所没有的。司马炎1起,太平盛世这个泡沫瞬间破灭,随后便是8王之乱、胡马入中原……
真的,这片土地乱得实在太久,所承受的苦难也太多了,所有人都渴望能够迎来1个太平盛世,不要再在乱世的无边血色中痛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