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好难好难啊(1/2)
发生在殿门口的事自然瞒不过殿主人。
可能只要是人都逃脱不了惯性思维。
赵高心思缜密,擅于察言观色,揣摩上意,平日里秦王政用起来感觉得心应手,很满意。
但前一刻某个小女子刚对他进行了一番从头到脚、从内而外的……关心?
秦王政的心里还在想:不说不知道,原来寡人身上有这么多的病症。
在这种时候,一听闻夏稚唯要帮赵高缓解疼痛但被皮笑肉不笑得拒绝,他便只觉得小女子的举动是好意热心。
另一个人就……
秦王政不免觉得赵高胆怯、虚伪,并生出一丝疑虑:
赵高对他亲封的女医官不满,这是否是一种对他的隐藏不满?
况且,对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稚龄女子都如此态度不好,此人实在是心性不佳。
但秦王政转念又想,反正赵高只是他身边用惯了的一个宦官,既不是唯一的侍者,也不是朝官,倒不必做到面面俱到。
大不了就把他调去继续教导胡亥,也省得那小子成天上蹿下跳。
〈119〉
稚唯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次使坏,间接让两个大坏蛋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了。
她在跟新侍女辛夷确认太医官署暂时没她什么活后,便径直去将作少府找章邯。
不得不说,当秦王政想要贴心起来的时候,那确实是很难令人拒绝。
例如,稚唯在经过与辛夷的短暂聊天后,就立马得到结论:这是个身怀武艺、懂点草药、精通厨艺,还对她过往制出的各种吃食、造物非常清楚的宫廷精英。
身怀武艺——可以保护她。
懂点草药——可以给她打下手,不必费时间现教。
精通厨艺——作为宫廷医免不了要值夜班,她是医官,太医官署会分给她单独的住所,辛夷能保证即使稚唯住在宫中也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对她熟悉——能跟上她的思路,不会当她一想干点什么的时候,就只会阻止劝说。
宫廷精英——熟知宫中各级人物及不同势力,能避免她因为不认识人而失礼,或是一招不慎陷入别人的算计中而不自知。
稚唯心想,遇到这样处处合乎她心意的侍女,总不能是因为她撞大运吧?
辛夷只可能是被人严格精挑细选出来的。
而她“领到”侍女的地方就在秦王政的殿门口,不是他吩咐的,还能是赵高那厮自作主张吗?
秦王政的贴心之处又例如,造纸一事和与她对接制作医疗所需用物一事,都是由章邯来负责。
可章邯本是将作少府的官吏,少府的活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稚唯不是自作多情,但章邯被这样任职,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俩比较熟悉、好说话。
靠着这些七想八想,稚唯迈着小短腿终于走完了到少府的路程——宫里实在是太大了!
身
着官服的青年主动迎上来讲了讲造纸的进程,叹道:“现在的难点是,这个季节的桑枝不太合适。”
稚唯本就打着“不能让纸张在统一以前过快出现、流行”的心思,将桑皮纸现于人前的时间都是经过挑选的,自然对章邯所说的困难早就有所预料。
她只道:“纸还可以再改良,原理是一样的,材料不是非得用桑皮。”
章邯点头道:“已经在试了。”
稚唯随着他在工作区转了一圈,发现,哪怕她什么也不说,这些工艺成熟、善于观察的匠人们自有章法。
目前他们正在尝试的材料主要是竹子、苎麻和构树皮。
前两者是制作竹简常用的,也是工匠们熟悉的材料;而构树与桑树同属桑科,外形看起来像,那种纤维的质地也接近。
这些确实都是能造纸的原料,构皮纸做好了甚至能实现千年不腐。
稚唯觉得没什么可指点的,说到底她只是懂得皮毛而已。不讲条条框框,说不定匠人们举一反三能做得更好。
她转而提及自己要制作一些东西,已经领到王令的章邯会意,着人去找工匠前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随意聊着聊着,说到了火炕。
夏子推对自家犹女的事从来不会敷衍,在从稚唯这里得知火炕的作用后,他直接将都城内手艺最精湛的老泥瓦匠请来夏家钻研、试验,终于赶在下雪之前将火炕建造成功。
夏家三口人本以为犹女/女孙口中所谓的“火炕暖和”大概就是跟穿羽绒服一般暖和,等真实体验过火炕的“威力”,才知道竟是他们想象力不够。
有一种冷,叫做长辈觉得你冷。
夏媪生怕女孙会在夜间受风被冻,恨不得从晚到早给她烧着火炕,随时让女孙保持温暖。
可夏家几口人虽然不住在同一屋,但炕道却是相通的,只要一在庖厨点起炉灶,那么所有人的炕铺都会热起来。
于是,当外面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时,屋里如夏家父子这般体格健壮的,晚上睡觉却热得只能穿单衣,没几天竟然都上火了。
稚唯哭笑不得,赶紧抓药熬汤给大父叔父,然后提醒大母,火炕外围现有的砖土不够耐火,为了安全起见最好别烧这么热,况且一冷一热更容易受寒,夏媪这才有所克制。
砌火炕最好要根据房屋结构来确定位置,大范围动工动土之际,稚唯和家人的床架子都没地方放,顾不上考虑天暖之后还睡不睡床,只能先统统都挪到粮仓中。
这些都不是小动静,瞒不过左邻右舍,稚唯又不打算保密,没两天,这好东西的存在就传遍了乡里。
老泥瓦匠受到了乡民们热情的追捧,短暂的飘飘然过后,进而陷入到甜蜜的烦恼之中。
原因无他,火炕的真实建造虽是他完成的,但初始图纸和想法可不是出自他的首创啊!
凡是手艺人都重视传承,必定知道家传技艺被人剽窃是件多么糟心的事。
老泥瓦匠一把年纪了,
不打算临死前砸自己名声,所以,哪怕面临财源滚滚一大笔财富,仍是咬着牙拒绝给别家盘火炕。
稚唯压根没注意这些细节,毕竟在她心里,火炕又不是她发明的。
恰好那时候,夏家几口人正忙着为医馆坐诊、开食肆之事做最终的准备,成日早出晚归待在集市商铺里,家里的鹅、羊都得自己找食吃。
邻居若是早上晚起一会儿都看不着他们的身影,哪怕碰到了,见他们如此匆忙,也不好意思开口说。
直到韩信从学室归家,听乡里人谈及“夜里发热的寝具”,回去向韩母问清“那是何物”后,主动上门请求给体弱的阿母建造火炕,稚唯这才懵然得知前因后果。
都道是祸福相依。
这一番小波折,阴差阳错完成了一次火炕的预热。
等稚唯摆明态度后,前头没挣上钱的老泥瓦匠现在数钱都数不过来了——总有不差钱的富家想赶紧在落雪前享用上“温暖的寝具”,为此不惜几倍得加价。
但另一方面,想盘火炕的人太多,就算老泥瓦匠不吃不喝带着儿子、徒弟一天十二时辰得干,也挣不完这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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