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成蹊篇3(1/2)
成蹊篇3
成蹊出名后,马梓健不再装冷淡,经常找她说话,高升反而疏远了。成蹊对马梓健表现得不冷不热,一个不说破,一个装傻,像在跳一场没有高潮没有结果又无休无止的慢舞。
跳舞也并未给成蹊带出多少朋友,表演队把她当成怪物敬而远之,随意交谈也带着逢迎拍马的味道,成蹊很不爽。
成蹊的宿舍热闹起来,每晚都有外班的同学来串门,没话找话,转弯抹角打听成蹊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想方设法套近乎,搞得成蹊心烦意乱。晚上有排练就参加,不想回宿舍。还是有人找到排练室,成蹊差点开骂,看是哥哥才消了气。
原来各个学校都在批斗老师,其中有三个挨批老师的孩子在竹石岭中学,三个孩子通过同学找到净尘,请净尘找妹妹去向何拐子求情。净尘期初是拒绝的,说成蹊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大人不可能会听她的。说他这个妹妹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也从不会听他这个哥哥的话,实在需要,直接去找她就是。
不知为何,那些同学一旦面对成蹊,却都不敢开口,只得再去磨净尘。一起回到宿舍,成蹊说舅妈禁止她去找镇上任何领导,找了回家就会挨打。
“舅妈打起来可狠了,用绳子绑起来吊到大树
见成蹊捂住脸哭,几个同学不知所措。净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才知道她是装的。问清了挨批老师的地址姓名,成蹊写了封信,还不忘建议何拐子去所有学校看一遍,将批斗形式化,不能影响教师上课和人身自由。
净尘第二天送给何拐子,回来说何拐子气得把信撕了,还把兄妹两人骂了一顿。成蹊捂嘴直笑,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史志记载,那次运动全县一千多名教师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在何拐子努力干预下,竹石岭镇没有一个教师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过完两个星期天再回学校,成蹊宿舍一下子多出许多吃的玩的,都通过不认识的同学转送,都不肯说具体是谁。成蹊拿到班上和同学们分享,独高升不拿,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学期快结束时,竹石岭中学得到五个大学名额。不用说,在推荐谁的问题上又将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好的是,成绩优秀的净尘得以入选。不仅因为他是定量户口,更因为成蹊保护了六位教师没被批斗,无意中给净尘拉了票数。
这个学期,成蹊收获了无数恭维和赞美,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成天活蹦乱跳得意洋洋。真诚坦荡还得到大部分女同学的喜欢,成天有人围着她叽叽喳喳,忙得都没时间和马梓健交流。
宣传队推迟两天放假,要参与镇上两个新厂的开工表演。正是青春激荡的年龄,架不住夏抗美劝说,成蹊还是留了下来,同意去表演一次,理由是一次都不出去表演,其他人已经颇有微词。
出校门时,见高升在门卫室和人闲聊,夏抗美奇怪地问他为啥没回家,高升说镇上一个亲戚家有事,晚两天就回。听说她们要出去表演,高升反对:“那种乱七八糟的活动,不许去参加。”
抗美:“校革委会和运动代表都放假了,没关系的。”
高升:“成蹊哥哥不在,我不许你们出去。”
成蹊冷哼:“你凭什么管我。”
高升:“我是班长。”
成蹊:“信不信我能把你这班长给撤了。”
高升:“撤就撤,不稀罕。有本事你当啊。”
成蹊:“你以为我不敢当吗。”
高升:“你就不敢。你除了狐假虎威,还能咋的。”
成蹊:“我就狐假虎威了,你敢拦我试试。”
高升:“我就拦,你敢打我试试。”
成蹊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着打着,把自己打哭了。蹲下身捂住脸抹眼泪:“你他妈的干嘛不让——”
抗美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们不去了。高升,你先送成蹊回家。”
成蹊:“假充好人,我才不要他送呢。”
棉被冬衣等大件已经被净尘带走。宿舍里只剩下简单的夏季衣物,很快绑上自行车和抗美告辞。出校门不远,扭头望见高升骑车跟着,赌气踩得飞快,一刻钟就到了黄庄,回头,高升已经停车。心里咒骂着,一阵风似的回了家。
家里添了台缝纫机,文秀和柳绦已经好转,忙着和来果给几家人做夏衣。连续几天,成蹊翻箱倒柜,把柳绦收藏的旗袍裙子一股脑翻出来,一一试穿。文秀说她把学校搞得天翻地覆,又回家造反了。问成蹊看上谁了,要不要帮她抓来。
梓健独自来时,成蹊正穿着偷偷做的连衣裙,戴着绣着花的白布遮阳帽,在院子里表演忠字舞。柳绦天天文秀来果子萱正一起跟她学。狗伢说像木偶戏,也像僵尸蹦,被大小女人一顿收拾。
看到梓健,成蹊问他有什么事。文秀骂:“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美人吗。小伙子别害羞,成蹊正想着嫁人呢,你就来了。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梓健吞吞吐吐:“不是——我——我想请舅妈帮个忙——我爸——要被厂里批判了——”
文秀问:“因为啥事?”
梓健:“他们说是——贪污——”
文秀:“有证据么?”
梓健:“有——就四袋骨肥。”
文秀:“有证据谁也帮不了。”
梓健:“其实——别人贪污更多——却没事。”
文秀:“你有证据证明别人贪污么?”
梓健:“他们把账目圆得好。”
文秀:“那就是没有证据。问题不在于谁贪污,只在于会不会被人发现。为啥别人可以,你爸就不行。主要在于人际关系,分明是你爸可能平时不近人情,让别人看不惯了。”
梓健:“是——是这样的。”
文秀:“这事实在没办法。你再去找别人试试。”
见梓健哭丧脸要走,成蹊有点不忍心,问她什么时候开批判会。梓健说是下午。成蹊说:“你多叫亲戚朋友去会场,别让他们伤了你爸。”
这事让成蹊心神不宁,中饭都没吃饱。文秀笑问她是不是看上梓健了。成蹊说同学之间不帮点说不过去。柳绦冷着脸问:“你可以为他牺牲多少?”
成蹊一愣,随即眉开眼笑:“舅妈,你一定有主意。”
柳绦叹息:“傻丫头。帮一点点,可能就会害了你。”
成蹊:“我才不怕呢。”
柳绦气得摇头:“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怪胎,说不定会把我们一家人都害了。”
成蹊:“谁让你不早点把我掐死的。不能怪我。”
批判会准时召开,红卫兵先是呼了几句口号,念了几句领袖语录,正准备照稿子大力批判时,却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看会场后面,整个会场突然静得过分。只见一个美得不像人的姑娘慢慢走来,白色连衣裙,白色塑料凉鞋,绣着红花的宽大白色遮阳帽。这身打扮在当时乡下可谓惊世骇俗,够得上批斗。
姑娘旁若无人慢慢走到台上,站在胸前挂着牌子,头上戴着白纸高帽,垂手低头的梓健父亲面前。“叔叔。你怎么这么糊涂。四袋骨肥能值几个钱,至于为一顿饭钱犯错误么。没钱可以和侄女说,回去好好做检查,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说完,任眼泪挂在脸上。不紧不慢转身下了台,不紧不慢走出厂门,直到消失不见,与会的人才回过神来。主持会议的见台下静得出奇,要演讲的几个红卫兵眼睛还望着大门。果断挥了下手:“今天就算了吧。回去认真做好检查。散会。”
这事后来成了一个传奇,说那个姑娘没有一个人认识,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从天而降。不仅姑娘的气质不同凡响,敢穿成那样招摇过市,也绝不是竹石岭镇能动得了的。
绕了一倍的路把成蹊带到家,净尘直喊累。文秀问成蹊在厕所换衣服时有没有被人看到,净尘说天热,都在午睡呢。成蹊一点都不乐观,不知道柳绦这法子有没有用。文秀笑着说:“看来小丫头怯场了,没装成功。”
净尘说:“我觉得还可以,那一刻,成蹊真的像仙子。那些人眼珠差点掉出来,都不敢喘气。”
文秀说:“这事儿确实很危险。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柳绦夸张地捶胸顿足:“这小贱人谁能管得了。作孽啊。”
成蹊抱住柳绦乱亲:“我又没请你生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绦说:“净尘这几天要看好成蹊,敢出去野就把腿打断。”
成蹊:“现在就打断得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