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东县再起(2/2)
两里多的路,总有小孩子突然跑出来撞击,弄得沈红莲哭笑不得。
看来装疯卖傻有好处也有坏处,还是早点撤离吧。
名义上说是回去喝小姑子李超英的喜酒,实际上是确认怀孕后,准备去鲁省生育。
计划生育已经开始实施,表面上避避嫌疑很有必要。
另一方面,儿子李百兴和女儿李佳艺李佳琪也让沈红莲又累又烦,必须减负。
因为只有一辆小车,沈红莲只能带老中医夫妇去鲁省,其他的老家伙暂时留着,让他们自己随便找事做,不愿意做事的就闲着玩着,又不是养不起。
其实那帮人一直都很自觉,烧饭搞卫生做小工,样样都来,不需要吩咐。
出发的前一晚,沈红莲正和一群人商讨厂里的事,文友那个无赖二叔鼻青脸肿跑了来,又是磕头又是哭诉,直喊救命。
季小莲问他是谁,李书文说是公社捕捞队的,经常来送鱼。
无赖哭着说他借了两百块钱,正被人家逼债呢,不还就要打死他。
沈红莲冷冷的说,赌债不用还的。
顾鸿远听了,一把拎起来,连骂带踢扔了出去。
无赖见苦肉计没效,恨声道,你们不借,别怪我对沈三丫的干弟弟不客气。
季小莲疑惑,三妹,你这里哪来的干弟弟?
沈红莲只能装傻,狗屁干弟弟。他说是被我抽过两次的那个小屁孩的叔叔,以为那小屁孩是我干弟弟呢。我特么都不知道那小屁孩叫啥,毛关系没有。
沈红书骂道,原来这无赖想来敲诈啊,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顾鸿远说,听盖房子的木匠说,这家伙好赌,经常乘船去江里,和江南的赌徒鬼混,早就被公社捕捞队辞退了。
李书文也不解,那这家伙的江鱼从哪弄来的?
顾鸿远将无赖按在地上,说,你卖的鱼从哪偷来的?
无赖疼得大叫,不是偷的。是江南捕捞队的朋友送给我的。
沈红莲冷笑,是赌输了,向赢家讨要的鱼吧。
季小莲很是迷糊,他们赌博,难道两边的捕捞队不管么?
沈红莲说,在江中间船上赌,警察去了老远就能发现。等警察上了船检查,早就处理干净了,很难抓到证据。而且,涉及到江南江北,两边的都不太好抓。
这事,文友的小说里曾有说明,虽然江南江北同属一个省,但江里的事,两边都不大管。加上这个时期运动频繁,都在力求自保,又不清楚对面的底细,便导致江中船上的盗窃赌博和投机倒把时有发生。
季小莲说,我看还是把这无赖抓到公社去得了,定一个投机倒把罪。
无赖根本不买账,我可从没卖过鱼给你们,都是送的。
沈红书说,三妹抽了那孩子也给了不少钱,这家伙干嘛不去向他哥哥借?
顾鸿远笑道,他哥哥肯定给了这无赖不少,一定都被赌输了,弄得兄弟翻了脸,这才想着来敲诈三妹的。
季小莲说,反正这钱不能给,赌博是个无底洞,输了还会来,钱再多也不够他败家的。
无赖赶紧跪下赌咒发誓,说只要借给他还了赌债,以后再赌,天打雷劈。
明知道这种货色改不了,可看在文友的份上,加上这事也是因自己而起,沈红莲还是想努力一把,两百块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必须以做工抵债,从明天开始,就在厂里做工,夜里也得睡在厂里,一步都不能离开,不然,我会废掉你手脚。
无赖显然被江南的债主打怕了,又是各种诅咒发誓,开心地拿了钱离去。
季小莲小声问,三妹还是心软,怎么放弃原则了,那小屁孩有那么重要么?
沈红莲点头不语,心道,当然重要啊,不是他,我能实现阶层跨越么。
出乎意料,第二天清早,那无赖还真扛着铺盖卷来厂里报到,一度让沈红莲怀疑对人性固化的理解。
吩咐沈红书和顾鸿远他们尽量看好他,胆敢作妖,直接上手揍。
这种小事沈红莲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车上,夫妇二人带三小只和老中医夫妇正式启程。
在这哥时代,冬天的大地并未寂静多少,有劳力在挑河挖沟,号子震天,有妇女在田野里除草收割,声音热烈。
路上极少见到单个的行人,却总能见到各种整齐的队伍,有孩子,也有下来支援农村生产建设的城镇青年。
一色的衣服破旧,一色的缺少营养,一色的精神抖擞,一色的嗓门洪亮。
发现沈红莲的车经过,都是一色表情艳羡,一色的让到路边行注目礼。
中午在一个小镇的人民饭店吃过午饭后,沈红莲从昨晚延续到清早的郁闷才稍微消散了些。
只休息了半个小时便继续上路。
沈红莲主动提出先开两个小时,再换李书文。反正不急,晚上看到镇子就早点歇息。
可惜没等太阳落山,也没到有招待所的镇子,就陡然停了车。
右前轮突然没了气,要不是李书文反应快,车子肯定会翻到路
一阵惊叫又惊慌后,一起下车查看,轮胎上贴着个铁丝圈圈。
铁丝足有四五毫米粗,圈成直径十公分大小,一头弯在圈子中间扎在轮胎里。
李书文用起子挖出来一看,扎在轮胎里的头被磨得尖利,如同锥子。
沈红莲接过来看了看,随手扔在路上。
铁圈弹跳了几下,尖头向上停住。
李书文笑骂,这是啥机械上面的零件,分明为扎轮胎特地制造的。
沈红莲不答,捡起来又扔了几下,只有一次尖头向下。不由肯定道,确实是专门扎轮胎的,还只扎汽车轮胎。
李书文笑着表示同意,自行车胎小,不会这么巧。
边说边在车上找工具,准备换备用轮胎。
沈红莲望望四周,发现身处一大片低洼空旷处,最近的村子相距也有两三里。
路东边是一条的南北向小河,蜿蜒在公路和一大片麦地中间,河边白花花的小芦苇很是茂密,田埂上也有不少零星的小芦苇,从泥土的颜色看,分明刚平整不久。
相距一里的麦地中间,几十个拔草和芦苇的正准备收工,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
麦地东边有一片密集的芦苇茅草房,不见一块瓦片。
沈红莲心里一沉,阻止李书文行动。这玩意我们整不了,得找人帮忙才行。
李书文不服,换个轮胎而已,我可以的。
沈红莲摇头,真傻。没看出来这是有人刻意设的陷阱啊。
李书文一愣,有点惊慌,有人打劫?
沈红莲笑笑,打劫应该不会,只是想留住开车的。
李书文顺着沈红莲的目光向东望望,你是说那些外地的知青。
沈红莲点头,这一片是知青农场,不然,也没人能做出这么精妙的扎胎工具。
老中医把玩着铁圈,脸色阴暗地说,估计有人要伸冤,路上肯定不止这一个铁圈。
李书文马上沿路向前找,果然在相距二十几米的地方又找到一个,埋在小石子里,不注意很难发现。
回来一脸凝重地问,还真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红莲说,既然想留住我们,那就不走了。在这玩天把再说。
文友小说里曾仔细描述过知青农场,以及里面各种让人揪心的事。
看看日头西下,让李书文故意将备用轮胎里面的气也放了。四人才抱着三小只,拎着一牛皮纸袋肉渣和一小布袋香肠,各四五斤,沿麦地中间的大路走向知青的生活区。
一脸菜色的知青三三两两聚在大门口,表情冷漠地观望着。
两个干部模样的迎出来,一个身材壮实,四十多岁,披着大衣,像场长。一个三十来岁,瘦高,中山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钢笔,像后勤会计。
两人后面跟着五六个戴袖章的知青,身上都比较干净。
沈红莲暗叹,脱产的干部真多,管不好才怪,能搞好也才怪。
说明目前的处境,沈红莲提出要在这里借宿一晚,等明天修好车子再走。
见几人衣作奢华,面色红润,属于养尊处优之类,一副大干部及其家属的派头,几个干部都是一脸堆笑,证件也没要看,争相说这里条件差,但保证会尽力接待好上级。
沈红莲开始装,都是革命同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随便给点吃的,给个地方住下就行。
李书文将两样荤菜交给披大衣的,一起煮了,给知青同志们尝尝。
披军大衣的场长弯腰道谢着接了,转手递给一个戴袖章的,拿去食堂吧,全煮了。
带袖章的几个立即忙开,在靠大门一排较好的草房中腾出两间,抱来干净的被子铺在几张高脚木床上。
又有两个扎着厨房围裙的女青年送来热水瓶,动作拘谨,声音微颤,询问还需要什么。
沈红莲毫不客气地要求找两个茶杯,给孩子冲一下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