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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逆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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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抻着点打,我们至少要撑够半天的时间才行。”“头狼”也站了起来,拎着长刀,向楚骁的方向走去。而楚骁此刻却是抽出“寒影”宝刀,身影一闪,向山谷内冲了进去。众人瞬间无语,又不能跟进山谷,只好乖乖结好“六芒荡魔阵”,牢牢守在谷口。

山谷之内,大队的重骑兵六个一排,整齐的排队向前行进。一道巨大而又无声无息的“无形刃”在空中横掠而过,三排十八名重骑兵连人带马被一刀两断。顷刻间鲜血泼洒,人喊马嘶的乱作一团。接着便是刀光乱舞,如秋风扫落叶般清除着生命,直到一道刀光被一柄重剑拦截下来,这场死亡风暴才算是暂停。

一个身着重铠,手持硕大重剑的男子缓缓从队列中走出,此人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甚至都能让人隐隐闻到血腥之气,通过脉气的威压可以知晓,这是一个天境一阶的高手,根据雅安军中职级晋升的通常惯例,进入天境必定可以任命为将军,而天境一阶,最低限度也是将衔中最初级的准将了。紧接着,又是两个装束差不多的天境一阶强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个天境二阶的软甲强者,手持一杆丈八铜槊,杀气腾腾的来到阵前,将惊慌吵嚷的士兵每人一个大嘴巴扇倒在地,山谷中立马安静了许多。

“你就是楚骁?”持槊强者朝远处堵在山谷小道上的青年问道。

“不错。没想到你一眼便能认出我。”楚骁点头。

“谢谢你!我是新升任的中路军后勤指挥官曹泽,要不是你宰了我的前任,也没有我今天的地位。顺便向你介绍一下,这三位都是重甲骑兵部队的准将团长,他们对你肆意屠杀他们的士兵很是不满啊。”持槊强者阴恻恻的说道。

“不必感谢了,你今天便会去和你的前任团聚,而这三位准将会在路上与你为伴。”楚骁是最不喜欢在动手时罗里吧嗦讲一大堆场面话了,一招《撼天诀》第四式“无明雪”如暴雪龙卷般将三个骑兵准将笼罩在内,然后一招第五式“一线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劈向曹泽,山谷中仿佛有一条银白电蛇划过长空久久不曾消散。

“好手段!”曹泽也是使出浑身解数,长槊舞得如同光幕一般,堪堪接下楚骁的一击。“你也接我一招,‘霸龙啸天槊’!”只见曹泽体内脉气瞬间沟通天地间的雷系属性能量,然后疯狂灌注进铜槊之中。一道幽蓝闪电带着一股无匹锋锐的气息,随着槊尖向楚骁暴刺而去。

楚骁却并没有硬拼的打算,身形一晃便朝一个骑兵准将冲了过去,《撼天诀》第六式“逍遥风”彷如无数刀芒形成的死亡暴风瞬间从后者身上席卷而过,一团血雾爆开,那位准将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双腿虽然还站立着,但腰部以上部分却已消失不见,这招数的血腥程度让周围看着的人都是头皮一阵发麻,原本还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的另外两个骑兵准将一下子犹豫起来。反倒是曹泽仗着自己天境二阶的实力,依旧毫无停滞的继续向楚骁猛攻而来。而后者仗着自己玄妙的“渡影”身法,竟是让对手根本摸不着边,然后冷不丁回上一招狠的,让曹泽顿时手忙脚乱一番。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竟是斗了近两个时辰,而整个骑兵大军竟硬是被楚骁一人堵在这里难以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青鸾出现在山谷的上空,一道道火焰射向谷内的骑兵,数以百计的士兵马匹葬身火海。而这些骑兵也不愧是精锐,当下便组织起了反击,一些巨大的床弩在运载车上便开始向青鸾发射。

“这么快就回来了?”楚骁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青鸾的出现是它完成了预定任务的信号。“既然如此,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楚骁故意卖个破绽,被曹泽的槊尖划破了衣服,然后扭头便向谷口退去,为了逼真,还不时的杀个回马枪,表现出一种且战且退的样子。

“众将士听令,此人乃是我雅安帝国征服中州的关键人物,绝不可让其逃了,不论死活拿下此人者封侯、赏十万两钛金!”曹泽看到楚骁想跑岂能不急,楚骁是何人雅安军中没人比他体会更深了,他便是拖了前者的福才得以晋升的,解决这个人,中州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一大半。他有预感,自己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在楚骁的身上了。望着前方那个略显瘦削的青年身影,他是越看越“喜爱”啊。无论如何,这场战争中最大的一个功劳他一定要拿到手。而士兵们听到如此重赏,更是个个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粗,也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命了一般咬在楚骁身后紧追不舍。而青鸾也是假装被床弩所慑,翅膀一振便飞没了影子。

出了山谷,是一个盆地,原本这里应该是一个湖泊的,后来干涸了,遍地的细沙和卵石。因为此处已经到了山脚,盆地的周围仍然环绕着低矮的山梁,在山谷对面的方向上山势已尽,大概是过去湖泊用于出水的一条河流,现在也只剩下河床,十几丈的宽度,一直延伸到山外的荒野。这里整个的地形就像一个平放着的胃,从军事上讲,则是一个完美的伏击地点,一旦掐断出入口,四面居高临下,盆地之中便是一个九死之地。

楚骁冲出谷口,丝毫没有耽搁的意思,直接向山外的出口掠去,同时还不忘反手诡异的劈出一刀“逍遥风”,要不是曹泽躲得快,险些绞碎他的脑袋,饶是如此,也在他那阴狠的脸上刻下了好几道伤痕。后者恼羞成怒,加上拿楚骁领功的贪婪,早就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带着身后同样贪婪的骑兵眼都不眨一下便冲进了盆地。盆地中地形开阔,骑兵们肆意的驰骋起来,如同汇入水池的细流,一下子得以释放,后面的骑兵也不管前方的目标在哪里,反正先挤出山谷再说。眼见着盆地中的骑兵越来越多,而楚骁也是离出山的隘口越来越近。

突然间,曹泽的脸颊涌上一抹惊愕,因为他看到楚骁前方不远的隘口处,有着一大队的人马蜂拥而来,将那里堵了个严严实实,床弩、轮床、子母开花炮等专门针对重骑兵的狠辣玩意儿密密麻麻的一排排摆开,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停止前进!后队改前队,全体后撤,回山里去!”曹泽急停下来,对着身后涌来的骑兵呼喊着,他此刻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能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味道弥漫而来,那是死亡的味道。可是重骑兵一旦全速冲击起来,那便是一道钢铁洪流,岂是说停就能停的,就算前面的想要停下,也会被后方紧跟而来躲闪不及的马匹冲倒践踏。所以重骑兵在战场上一贯的作用,就是像海啸一般,用摧毁一切的力量一鼓作气的冲垮、抹平敌方的全部。优势显而易见,那就是无坚不摧的攻击力,而缺点也很突出,它实在是缺少灵活性,别说无法停下,哪怕是一道绊马索,也足够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楚骁,深谙这个道理,他要做的就是一条“绊马索”。

成千上万重骑兵驰骋起来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曹泽的吼声也就前边的那几十个骑兵听得到,可他们停得下来吗?作为训练有素的重骑兵,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勒缰绳,就剩下被踏成肉泥一个结局了。于是面对着前方龇牙咧嘴的后勤司令官,英武的骑兵们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传统务实思想,眼神自动将前者忽略,只顾盯着前方的楚骁,继续飞驰而去。而曹泽见状也是瞬间明悟了什么,全身凶煞之气暴涌,怒发冲冠下挺起铜槊便要将这些目无上官的混账玩意儿就地正法。幽蓝电弧弥漫四周,“霸龙啸天槊”暴刺而出。

“我来帮你!”楚骁带着一脸微笑出现在他身后,一招“无形刃”离地二尺横劈而出,紧跟在“霸龙啸天槊”的后面,一上一下端的让人难以闪躲。后果可想而知,“绊马索”的效果非常好,前端的二十几骑稀里哗啦摔在了一起,后面的自是前赴后继、互相践踏,摔作一团。而更后面的骑兵发现情况不对,也开始选择绕开这片是非之地。这时,守在隘口的人马终于开始行动了。那些远程武器尽皆开始向密集的骑兵队伍倾泻着它们的火力,盆地中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有的人被子母弹炸得千疮百孔,有的被锯齿盘削得支离破碎,有的好几人被一根长枪般粗大的弩箭如糖葫芦一般成串儿的钉在地上,更多的则是被马蹄踏做肉泥,残肢内脏遍地,惨状让人作呕。

“楚骁!我跟你拼了!”曹泽心里清楚,是自己的贪婪和愚蠢,将中路军最宝贵的骑兵力量送进了楚骁的埋伏圈,哪怕这次能够突围,也必将是损失惨重,这个罪名,自己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白沙中将砍的。为今之计,只能竭尽所能斩杀或擒下楚骁,也算是将功折罪,希望能够保下自己一条小命。于是乎他顿时如疯了一般,毫无保留,不要命般向楚骁展开了狂攻,连最基本的防守动作都不做了,拼着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也要让楚骁命丧他手。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耗着,今天如果放过你,估计白沙会让你死得更惨,还是我厚道一些,让你步你前任的后尘,来个痛快的吧。”话毕,楚骁闭上双眼,感受着天地之间能量的流动,将在天地之灵处体会来的波动赋予周身凝聚的澎湃脉气之上,食指轻轻点出。仍然是《灭神》第一式“天罚”,曹泽的待遇果然和他的前任一样。刹那间,天地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圈圈波动涟漪自楚骁指尖涌动而出,波动所及之处,空间寸寸无声碎裂。曹泽亡魂大冒,可他知道自己面对这一招,不但躲不开,更是跑不掉,只好硬着头皮施展其“霸龙啸天槊”,打算硬撼一招。在手指与槊尖相触的那一瞬间,一道尖锐的嗡鸣声几乎震聋所有人的耳朵,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如今楚骁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所以这第二次施展出的天罚,威力自然也远非第一次可比。大地骤然裂开一道道深沟,爆炸核心处竟是有着一个十几丈直径的大坑,坑内一切皆成齑粉,四周的骑兵、坐骑被冲击波像纸片一般掀飞出去。那在盆地内肆意驰骋的上万骑兵洪流也总算是停了下来。巨坑中哪里还有曹泽的影子,只剩下一截槊头插在巨坑旁的一块大石之上深入寸许,兀自颤动不止。

骑兵们害怕了,眼见中了敌人的埋伏,加上最高官阶的指挥官瞬间被灭,尸骨无存,他们哪里还有一丝的战心。队伍中准将军官还是有一些的,立即下令部队拨转马头后队改前队,原路返回。然而他们想得太美了,此刻进山的山谷口站着两头恐怖的天境凶兽,正是青鸾和紫槊。前者张口一喷,一道几丈宽一人多高的火墙便将谷口封了个严严实实,想从这里过必然先得变成一个火人才行。四周的山梁上人头攒动,无数人影显现出来,喊杀之声如同雷鸣般响彻整个黑石山。

宁远城外,修安将军一大早便仅仅带了数十骑,志得意满的来到城门外。“请玎玲将军出来说话。”亲兵上前礼貌的喊道。不多时,一身银甲白袍的玎玲,如同雪仙子般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何事?”玎玲惜字如金。

“你上回提的要求,本将军已经办到了,这是白沙中将亲自签署的特赦令及任命状,即日起你和你手下的士兵便是雅安帝国大军的一份子了。”修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手腕劲力一吐,便径直射向城墙上的玎玲。

玎玲轻抬玉手,一股柔劲裹住卷轴,一翻手便轻易卸去了卷轴上修安的凌厉劲道,然后轻展卷轴看了起来。这手俊俏功夫加上这副云淡风轻的气度,让城下的雅安士兵尽是看得痴了,就连修安也不禁心中暗赞了一声。

这卷轴上的内容大抵意思是说:第一,赦免了玎玲以及手下士兵反抗雅安帝国大军并杀戮雅安士兵的大罪。第二,在帝国诚意感召之下,玎玲及手下众人幡然悔悟,愿自此加入雅安军序列,从此忠心不二。第三,帝国不计前嫌,并本着爱惜人才之心,同意众人的投诚,每人赏钛金十两,整编为新的城卫部队,负责一些已征服城市的城卫任务。而玎玲则任命为雅安帝国中州占领区九城卫戍司令,军衔准将,并赐钛金千两。

“怎么样,我修安还是说话算话的吧?今天我先把文件给你送来,赏赐随后就到,在这期间你也跟你的弟兄们交代清楚,下面一些校尉的官职你有任命的权利,该给的承诺和好处你自己定便是了,等赏金到位,便出城整编吧。”修安笑吟吟的说着,显示着自己的慷慨和真诚,可他绝对猜不到玎玲是如何想的,否则一定会气得吐血。

三天前玎玲欺骗修安取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后,便将仅剩的一千两百多将士和五百余轻重伤员聚集在了校场。玎玲挎刀站在校阅台上,身边放着两个大木箱子。

望着校场上整齐列队的士兵,玎玲那如清泉叮咚的声音陡然响起:“兄弟们!五天来血战宁远城的勇士们!虽然我们有磐石般的斗志和满腔的热血,但敌众我寡,宁远城毕定无法久守。我等军人,衣甲粮饷皆为民脂民膏,敌寇当前本唯有效死已尽职责,然宁远城两万多百姓岂能与我等玉石俱焚?如今通往‘碎骨梁’的地道已经打通,百姓们将通过地道出‘碎骨梁’继而投奔‘沙柳城’。为了给百姓们争取尽量多的转移时间,我决定死守宁远城,与敌死战。在重新部署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大家,你们当中谁父母在堂又是家中独子的,请出列。”有近百人站了出来。

“有妻儿,且孩子尚未成人的出列。”又有近百人站了出来。

“父子都在军中的父亲出列,兄弟同在军中的弟弟出列。”这下站出了二百余人。

“你们知道,这一战几乎十死无生,毫无胜算。我为宁远城主将,须与宁远城共存亡,但你们还有人等你们回去,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牵挂。这里有两箱钛金,刚才出列的人和所有的伤员把它们分了,你们的任务是一路护送百姓去‘沙柳城’。”将士们听到将军这样的命令,自是知晓她为他们安排了一条活路,个个默然,有的已是偷偷垂泪。

“倪将军何在?”玎玲喝道。

“末将在!”一脸激动的倪玉龙大步出列。

“前往‘沙柳城’的这支队伍,由你来指挥。记住,要把他们好好的带到目的地,不要让我们留下的人白死。”玎玲第一次郑重的盯着这个她一度极为不屑的胆怯油腻男子,眼中满是嘱托和期望。

“将军……让我留下吧。”倪玉龙单膝跪地已经泣不成声。

“不许哭,你是将军!服从我的命令,违令者斩!”玎玲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而后者也只好讪讪的接令了。

“其他人如果如想同去的话也可以。”玎玲扫视台下。没有人再出列,整个校场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氛,杀意和戾气也在不停的暴涨。

“将军,我们不走,我们愿意与您一起战死沙场!”那些出列的士兵纷纷跪地喊道。

“不用说了!这是命令!百姓们已经集结在地道口附近了,赶紧行动,越快越好!”说完,玎玲再次用嘱托的眼神看了倪玉龙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倪玉龙抹了一把眼泪,大喝一声:“出列的人跟我走,留下的上城墙,各就各位,到了下面给我等占个好位置。”这想必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慷慨、最爷们儿的话,这一刻他自己也有些被自己感动了。

平静的三天,宁远城除了仅剩下的八百将士外再无他人,他们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整时间养精蓄锐、整饬防务。不过说实话,宁远城虽然不大,不过靠八百人守城墙也是极不现实的,真正的周旋重点,玎玲放在了巷战上,她甚至在城内各处准备了不少火油,真到了最后时刻,她便火烧宁远城,与敌同归于尽。士兵们这三天都在一种斗志昂扬的亢奋状态,在这个年代,人们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并不怕死,只是不愿死得如同蝼蚁一样一文不值,甚至死了都不知为什么会死。如今,他们有了让自己为之自豪的目标,他们感觉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升华,与玎玲将军一同赴死,他们觉得是一种骄傲,卑微的活了半辈子后,能够死得其所,也是无憾了。

而当这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修安终于来了。玎玲内心很是轻松,她今天甚至还好好的梳洗了一番,饱饱的吃了一顿。城墙之上,她看着那盖着白沙中将大印的任命书,柳眉微微蹙了起来。“修安将军,这上面怎么没提,宁远城的老百姓该如何处理啊?”

修安闻言也是一愣,在他的意识形态中,百姓根本就没什么可在乎的,无非是些军粮而已。“蝼蚁而已,何须理会?”他下意识的说。

而玎玲的眼神则是冰寒了起来,她一把将卷轴撕成两半,“蝼蚁?在不久前,我也是这蝼蚁的一员。看样子,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啊。”

听到这话,修安脸上原本的笑容也是凝固了下来,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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