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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神影纤尘(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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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待到晨起,除了额头还有些发沉其他都已无碍。

只是一照镜子,脸依旧是白飕飕的,让朱弦心疼的不得了,不由地碎碎念道:“回去还得让戚大夫来看看,药茶也得再配一些,回去我先把药浴的东西都准备出来,水一定都烧好了……”

桑桑觉得心里很温暖,故而上了马车之后六公主都看出来她心情不错。

谢嬷嬷泡了两杯茶分别递给桑桑和六公主,口中还道:“这是三王子昨夜特意差人送来的,承雅姑娘也吃一盏,养精益气再好不过了。”

桑桑忙接过来道:“谢谢嬷嬷了。”

谢嬷嬷见桑桑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喝,于是道:“快尝尝,三王子常年在外,送来的东西定然是不错。”

在谢嬷嬷的眼中,三王子是王君跟前的红人,不像她们这边是冷灶,所以三王子得的东西一定都是极好的,能给桑桑尝上一盏算是极大的恩典。

桑桑望见谢嬷嬷热切的眼神,忽略掉旁边朱弦担忧的目光,笑着将茶盏端起来浅啄了一口。

朱弦眼见着自家小姐被谢嬷嬷劝着喝了小半盏,心里直发堵:

小姐在家里时,入口的东西都是极固定的,但凡有新东西都要戚大夫来看过了才能吃用的;可谢嬷嬷明明知道自家小姐忌口极多,还无所顾忌地劝这劝那,小姐不吃她还不高兴,真是让人生气又无奈。

而桑桑和朱弦多年的主仆情份,自然知道朱弦是怎么想的,是以端茶的时候就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六公主还欢欢喜喜地问她:“怎么样?好不好入口?我喝着是好的。”

桑桑弯眼道:“清香甘冽,是好东西。”

六公主虽说是个“冷灶”,但也是自小被服侍着,王君并不曾让其吃过什么苦头,所以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眉眼官司。

桑桑也并不准备多事的,反正再撑两日回家了,犯不着临了再让谢嬷嬷不痛快。

且她心里明镜一般——她不说,不生事,这才能显出她这个玩伴的好来,否则不用六公主如何,谢嬷嬷自己就要“一马当”先了。

这也是谢嬷嬷的悲哀——只有让主子时时记得自己有用,方才能够在这宫中有着一席之地。

回程依旧是三天,路上三皇子遣人给公主们都送了两回东西,一回是驱蚊虫的药草包,一回是他府上新制的防风丸。

药草包不仅可以防蚊虫还可以防蛇鼠;防风丸不仅可以清热去火还能聚气解乏,都是用了心的东西,连谢嬷嬷都叹道:“三王子果真是长大了。”

然而三天过去,即便已经回到了家中,桑桑的头依旧是发沉,桑老夫人一看她这脸色,立刻就叫了戚大夫来,朱弦和其他丫鬟也忙里忙外的准备药浴。

戚大夫给桑桑看诊,桑老夫人就在屋内坐镇,三个儿媳妇就在外间排成一排坐着。

待戚大夫带着自己的小药童从屋内出来,桑于氏便率先一步起了身,虚扶着老大夫亲自一路将人送出二门外。桑白氏则拿了一把糖果子塞给小药童,看着小童儿规规矩矩地道了谢,然后背着个小包袱跟在戚大夫身后一起离开了。

桑杜氏没跟着两个嫂子一块儿出去,她目送着大嫂二嫂送大夫出了院子就赶紧回转入内室,一回头却与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羽衣撞了个满怀。

她本欲抱怨几句,才张口就堪堪住了嘴,顺势挥挥手让羽衣该干嘛干嘛去了。

屋里,桑桑正在絮絮地给桑老夫人宽心,她声音里带一点困倦的沙哑,却让人觉得极动听。

桑杜氏进门后只听到桑老夫人心疼不已地道:“早知如此,说什么都不会答应黄夫人让你去悦神节……”

桑杜氏知趣地加重脚步,而听到声音的桑老夫人一掀眼皮道:“把戚大夫送走了?”

“大嫂和二嫂去送人了,我来看看小妹。”桑杜氏自己抓了把椅子挨着桑老夫人坐下。

看三儿媳如此低眉顺眼,桑老夫人叹了口气,调整了态度问她道:“敏敏,你家里可认得宫中出来的大夫,要年轻一些的,精通针灸的。”

桑杜氏担心起来:“小妹怎么了?戚大夫也……”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桑老夫人摆摆手止住她的话:“戚大夫说你小妹吃了太多相克之物,身体积了毒素,这些日子需要好好调理,尽快把毒素排尽。可是戚大夫岁数大了,徒弟却还小,万一有什么不合适的,现找擅针灸的大夫也麻烦。”

桑杜氏会意,思量了片刻道:“我娘家女眷日常用的是个女医,虽是宫里出来的,不过只能看些一般的病症。您也知道我父亲不过五品,宫中出来的老大夫轻易也轮不到我家,不过我舅家的景大夫却是御医的亲传弟子,医术和戚大夫比起来不说胜过,但想来也不会差。若是母亲着急,我明日便去舅母那里请安,看看景大夫最近如何了。”

桑老夫人闻言还算满意,于是抚上她的手道:“我儿果然妥帖,也不用就这么急,你舅舅家规矩大我是知道的,你明日还是先上了拜帖,等那边回了信儿再去……再说去你舅家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我一会儿让阿绣看看有什么能带给你弟弟妹妹们的,不能让人家觉出咱失礼来。”

桑杜氏并不担心这个,反而安慰桑老夫人道:“咱们家向来礼数周全,我舅舅和舅母每每说起都只有称赞的,妹妹们都羡慕我嫁了个好人家。“

说到这儿,桑杜氏又压低了点声音道:“若不是她们都已订了亲,四弟的亲事这会儿就该有着落了。”

桑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皱紧的眉心也放松了些。

桑桑的症候其实远比桑老夫人说的要严重,从猎场启程的时候她只是额头发沉,然而离京城越近她就越发胸闷,直至进城都只能闭目靠在朱弦身上。

六公主和谢嬷嬷都看出她不舒服,但她原本的肤色就白,这样的胸闷外现在面部也不过是唇色比平日更白,遂两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路途劳累才显得这样疲乏,也都没太当作一回事。

桑老夫人跟儿媳说桑桑是因为食物相克,但事实并非如此,戚大夫是结结实实地发现了她体内的慢性毒素——玉容草之毒。

桑老夫人初时听了也被吓了一跳,但她听桑桑说六公主和旁的人都不似她这般就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不过有人在王女跟前下毒说出去了就不是小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索性就同桑杜氏说是因为食物相克之故,也省的她们自己想东想西。

桑桑扎完了针就需要药浴,故而桑老夫人与桑杜氏略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则出去安排这次药浴该新添的东西。

这一日的桑家可谓是兵荒马乱,桑桑扎完针本就体虚,药浴一泡,气血上头,更是头痛欲裂,连饭也吃不进去。

桑老夫人和桑老爷都着急的不得了,大半夜地又将戚大夫请了回来。

其实戚大夫已经同桑老夫人说了这次桑桑不会太好过,但架不住桑家爱女心切,只得陪着耗了一夜;等第二日一大早桑桑睡着了,才背着个结结实实的大红封离开了桑家。

桑桑苦熬两日,第三日头才没那么疼了。为了让桑老夫人不要太辛苦,三个儿媳妇轮流在桑桑外间守着;老四桑程因为还没成亲,遂散了馆就跑来看妹妹,若不是这一府的人都张着嘴要吃饭,桑家人恨不得都长在这画春阁中等桑桑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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