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一样的冬（2/2）
同样如她这般，觉得世界圆满了。
可是他们夫妻的想法，不代表外面的世界。
哪怕前方的战事稳妥，也不代表世界就真的安静了。
随着收服的失的城池越来越多，皇帝在京城里也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既然顾昭昭这么有本事，那是不是真的能为己所用呢？
所以他在私底下联系了凤定远。
以及派了探子去浅显，看看他们的父女关系。
可是探子回报的情况，和凤定远送回来的回禀奏折不同。
凤定远说，顾昭昭已经认下他这个爹，是他们凤家的女儿了。
可是探子却说，他们父女的关系亦如从前，顾昭昭和颜庭筠都从未叫过凤定远一声爹，包括在私底下也是如此的。
顾昭昭根本不想回凤家，也不可能跟凤定远一条心，那么顾昭昭就是不想跟皇帝一条心。
她这么大的能耐，连北方的失地都能讨回来，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内。
若是她不为皇帝所用，那她将来要是生出异心，或者是直接就跟吴太后一条心了，将来要是来攻打自己，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所以这一刻，皇帝对顾昭昭产生了杀心。
是那种越想越睡不着觉，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
他想跟朝臣商量一下，对付顾昭昭的办法。
然而因为顾昭昭收服失地，那是建功立业成为了王朝的支柱，又有几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支持皇帝去杀顾昭昭呢！
即便皇帝想开口问，会有佞臣奸臣支持皇帝的想法。
可是这难免会落下话把，让许多在外的将士寒了心。
所以皇帝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可能说出口，这每天这样憋着，该是多难受啊！
另外再说凤白霜，自打她搬进太子府以后，其实是极其不受太子待见的。
别说是宿在她的院子里，那就是见面都当没看见她，完全就只是让她在太子府自生自灭。
一个小妾没有丈夫的疼爱，在偌大一个府邸里面，日子能好过吗？
想也知道，那是无论妻妾还是下人，根本都看不起凤白霜这样的倒贴货的。
凤白霜最开始并不在意，毕竟她的目标是逼着顾昭昭尽快去战场，让她最大概率的死在战场上。
所以她只要安心在太子府等着，等到顾昭昭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她就可以有骨气的拎着包袱离开太子府了。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回来的消息，不仅不是顾昭昭死了，而是她四天收服四座城的好消息。
别人都是喜气洋洋庆祝，战事终于出现了转机，失地终于被收服回来了。
凤白霜却是气得咬牙切齿，那真是恨不得扎个小人，直接把顾昭昭给诅咒死得了。
然而无论凤白霜怎样恨，都改变不了前方的情况，她日复一日的等待，等来的都不是自己期盼的好消息。
直到皇帝派遣颜庭筠做为钦差，去北方战场送犒劳赏赐的物资时，凤白霜才不得把牙龈都咬出血承认，顾昭昭就是真的凤家神女，她就是天生打仗的料儿。
她去了战场那就是如鱼得水，无论是什么情况下去往战场，她都是无往不利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小人能够害死她的。
如今这情况，是凤白霜始料未及的，可是再怎么难以相信，她也得找出应对之策，一定要让顾昭昭有去无回。
所以此时，凤白霜的视线就再次落到太子身上。
除了太子这条线，她根本就没有再利用的人了。
可是这太子府里，从宫女到太监到各位侍妾，再到正妃侧妃，那就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色的。
不是瞧不起她，就是厌恶她，甚至就连每日送来的饭菜，那都是糊弄的，下人挑拣过肉块的。
凤白霜想要逆袭，再想靠近太子，让太子对自己言听计从，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凤白霜心里有了执念，她就是不容易放弃的主儿。
只要能害死顾昭昭，别说是去上位，去爬床，就是让她半死不活，她也一定要努力争取的。
所以她立刻想办法离开太子府，去找了同样心急如焚，日子比她更不好过的童玉芝。
再见童玉芝，她暴瘦到有些脱相了，明明冬衣很厚，仍旧遮不住她手上脸上脖子上的伤痕和疤痕。
家鸡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
尤其是杨太尉是个武将，他接触的人，多数都是粗鲁的武将。
对女人哪里来的怜香惜玉？
再漂亮的家鸡，也不过是个玩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也就越发的不值钱，在杨太尉府里的待遇一落千丈，那简直比真正的流落花楼，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两个女人此刻对顾昭昭的恨意，那简直要到用命来形容了。
只要能让顾昭昭死，她们俩就是现在死，那也是值得了的。
但是她们两个在社会最底层的女人，在千里之外的女人，又怎么能弄死在战场上的神女呢？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她们俩得出的结论，还是童玉芝给凤白霜出主意。
“你现在在太子府没有能力了，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定远侯老夫人和侯夫人可以利用呢！如今定远侯不在，家里还是她们两个女人说的算。只要你能让侯夫人和老夫人出面，你还愁在太子府的日子不好过？只要你能接触到太子，太子就能为你所用。我们一定就能杀死顾昭昭的！”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凤白霜当初跟凤定远置气，那是一怒之下，坐着马车就去了太子府。
甚至都没有跟你侯府里的老夫人和侯夫人道个别。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凤白霜再次站在侯府门口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时光能重来，她是不是可以有另外一条路选？
可惜想来想去，也根本找不到那条路。
只要顾昭昭还活着，她的路就彻底断了。
哪怕不自甘堕落的算计太子，她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过。
所以终究还是顾昭昭害了她的一生，只有顾昭昭死了，她的人生才能有阳光招进来。
想明白这一点，凤白霜再次踏入侯府的脚步，也就更加的坚定了。
等到赶到松竹院的时候，老夫人正在折磨自己的儿媳妇。
都是近三十年的婆媳了，老夫人这臭毛病依旧改不掉。
她不折腾儿媳妇就凸显不出存在感，老是那些法子，却百试百灵，侯夫人哪一天都不消停。
此时看到离家三个月的凤白霜回来了。
婆媳俩都是一愣。
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眼，凤白霜极好的穿着，看起来虽然瘦了不少，但是新媳妇嘛！
进婆家哪儿有好受的？
被折腾磋磨过也正常，不代表凤白霜就不得宠啊！
太子是谁？
那是未来的天子，凤白霜能嫁给太子，那就是前途光明。
将来家里那几个孙儿，还是可能需要凤白霜的提携。
所以这一刻看到凤白霜，老夫人丝毫没有她不光彩的离家气愤，那也完全没有她不告而别的目中无人。
笑得比从前还要慈祥，立刻招手让她进来，热络的道：
“霜儿回来了？快进来，陪着祖母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侯夫人看到凤白霜的眼神，却有些复杂和喜怒难辨。
凤白霜对顾昭昭说的那些话，凤定远回家的时候都跟侯夫人说了。
甚至还狠狠的怒骂了侯夫人一顿，若不是当年她的偏见和一念之差，又怎会弃养了亲生女儿，害得凤家神女流落在外面二十年，无论谁去相认，顾昭昭都不肯相认呢！
而且这十几年，侯夫人将凤白霜养成了什么样子？
凤定远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当初她没将女儿给义气了，顾昭昭就养在媳妇的身边，还会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和能力？
说实话。
凤定远对媳妇是真的挺寒心，挺不满的。
所以夫妻俩是大吵一架，第二天凤定远就带兵出征了。
凤定远就这样赌气走了，侯夫人最开始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在家里承受老的欺负，又让小的如此白眼狼对待。
丈夫常年征战不在家，不管家里也就罢了。
居然还在有事的事儿，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她头上来？
这换做是谁会不伤心的呢？
可是随着丈夫出征的时间久了，侯夫人渐渐冷静下来了，也开始回味丈夫的话，开始反思自己的前半生。
对于凤白霜这个女儿，侯夫人的确是溺爱了一些。
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再怀孕，凤定远也没有小妾，他们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
更重要的是，凤白霜的确是个有福之人。
从抱着她回来以后，老夫人的身体就变好了，因为知道是孙女有福气，连带着看她这个儿媳妇也变得舒服了不少。
可以这么说，从有了凤白霜以后，侯夫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
再加上当时的凤白霜不知道自己是养女，一直把侯夫人当作亲娘看待，那也是聪明伶俐又孝顺的孩子，侯夫人一直都以有凤白霜这个女儿为骄傲。
随着她长大，她是京城内也扬名，是有名的才女。
侯夫人就越看她越顺眼，一度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能有凤白霜这个女儿真好。
直到需要救人的时刻出现，凤白霜的血液完全不符合，凤白霜的身份瞒不住了。
才有了后续的寻找亲生女儿。
可是找到亲生女儿又怎么样？
顾昭昭恨她当年的弃养，不仅跟她不亲，更是联合外人一起羞辱她，欺负她。
无论她做出怎样的让步，顾昭昭都不肯与她相认。
侯夫人就真的能仰仗顾昭昭养老送终吗？
即便是皇帝知道了顾昭昭的身份，下旨逼迫顾昭昭回家，她都是不愿意的。
她的凤环安的名字，还是皇帝赐名的，却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她一眼。
哪怕丈夫那般忍让求和，帮助她在军营成长，她不也没有叫丈夫一声爹吗？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就算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那也不是亲生的了。
凤白霜原本很孝顺她的，若不是顾昭昭的身份曝光，凤白霜也不至于不告而别。
甚至不惜上赶子给太子殿下做妾，也要离开震边候府。
所以凤白霜有什么错呢？
错就错在，当年她放弃顾昭昭的时候，没有下手更狠一些。
或许……凤白霜就不会被顾昭昭连累了。
如果要是让顾昭昭知道侯夫人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估计能把白眼翻上天去。
果然够狠毒的人，才能养出狠毒的下一代。
凤白霜这样凶狠又歹毒，不是没有道理的。
“霜儿，你可回来了。在太子府一切都还好吗？肚子有没有动静呢？”
侯夫人也赶快应了过去，那就像是在询问正常出嫁的女儿一样，根本就好像不记得了，凤白霜并非正常出嫁，而是自甘堕落去给太子当个没名没份的妾侍一般。
凤白霜内心原本还是有一些忐忑的，毕竟自己说走就走，那是根本就没想过在侯府里留一条后路。
结果没想到，她这样的不告而别，目中无人，老夫人和侯夫人对她的反应也始终没有变。
这到底是爱太深呢？
还是觉得自己有所图呢？
凤白霜现在是完全不相信，没有血缘关系，她们还会对自己的好的。
只是她们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自然也不能不借着。
所以那是立刻笑得满脸幸福，点头回答：
“多谢祖母和母亲的惦记，我在太子府一切都很好。太子殿下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只是我这肚子有些不争气。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凤白霜坐下之后，就有丫鬟送来了碗筷。
甚至连侯夫人也只是能站在老夫人的身后，伺候婆婆吃饭。
而凤白霜一个太子府的小妾，却能和老夫人坐在一起吃饭，这待遇差别，不可谓不明显。
侯夫人在侯府这些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难过了。
凤白霜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毕竟她是从小看到大的。
说实话，曾经她看到侯夫人难过的婚后日子，那是有些恐惧嫁人的。
或许这就是凤白霜看到颜庭筠的时候，会对他一见钟情的另一个实际的理由。
正因为颜庭筠没有任何的长辈，嫁过去不会被磋磨，她才会无比的向往，一直拿颜庭筠当作最佳的结婚对象看待。
但是如今，颜庭筠再好的条件，再完美地符合她心中夫君的形象，也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不对！
只要顾昭昭死了，她就一定还有机会。
凤白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就跟侯夫人和老夫人聊了一会儿。
饭吃到一半，她就开口说了。
“如今爹爹在前线打仗，后方的补给尤其重要。我在太子府，听到太子的幕僚分析朝堂的局势。就说过北方战争的消耗太大，国库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朝廷好像正琢磨，要减少前线的补给呢！”
这场仗打了两年，消耗有多大自然不必说。
可是这眼看着都要胜利班师回朝，朝廷居然要不给凤定远钱和粮食了？
少了这些重要的物资，前方还打个屁啊？
什么人饿着也没有力气，那是即便能赢也一定要输的。
老夫人和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凤定远是全家人的希望，她们当然不希望自家的顶梁柱死在战场上。
“那你就没有求求太子吗？这种事是宁愿勒紧了京城官员的裤腰带，也绝对不能苦了前方的将士的。”
凤白霜叹口气，装模作样的回答：
“我人微言轻，进太子府的方法又不光彩。连个正经的小妾都算不上，看起来又和娘家闹掰了。即便是再有心，也无力去扭转什么的。”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
她需要娘家的支持。
老夫人和侯夫人对视一眼，那是立刻就满脸的绝然了。
“你怎么会没有娘家呢！你是我震边候府出去的女儿，那走到哪里都是我们震边候府的人啊！如今你爹爹就在前线打仗，那是一连两个多月，就夺下六座城池的功臣。太子殿下不高看你一眼，又怎会看低你呢？”
“就是啊！你这话到底是听哪个愚蠢的妇人说得？娘可告诉你，女人一旦嫁了人，别看要和夫家的妻妾称姐道妹的，但是实际上，这些女人满肚子坏水，那是巴不得你死，她好上位的。所以这些女人说了什么话，你可千万别相信，那都要反着听还差不多。”
侯夫人立刻插嘴。
别看她没有什么姐妹，凤定远没有别的妾侍。
但是其他大户人家的情况，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难得老夫人站在儿媳妇这一边，那是立刻点头附言道：
“你娘说得对。外人的话，不可信。你这丫头心眼实，又是个善良的孩子。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凤白霜听到这里，在心底里冷笑，不过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辜柔弱的样子，回答道：
“祖母和母亲放心，我倒是没有相信别的女人的话。但是太子殿下……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太子殿下是个男人，他是个做大事的男人，一心都是朝廷大事。哪里能动女人之间的弯弯绕！所以能不能请祖母和母亲，明日去拜访一下太子殿下。即便二位什么都不说，只要看到二位长辈，太子的心里就能想到父亲。我再吹吹枕边风，想来军需是不会减少的。”
“你这话有道理。好！我们明日一定会前往太子府拜访，给你撑腰的。”老夫人当即就拍板了。
侯夫人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跟着点点头。
凤白霜的嘴角勾出得意的笑容。
原来要忽悠两个无知女人，如此简单啊！
害得她在来时想了许久，还以为有多难办呢！
只要她们俩去，太子就一定会知道她的重要性。
而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凤白霜预期的一样。
第二天的晚上，太子就宣召她去侍寝了。
虽然动作依旧很粗暴，可太子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事毕后，凤白霜就跟太子侧面地说起了前方的战事。
太子可能也是心情挺好的，居然还听她说完了。
“你倒是将父皇的心里摸得很清楚。”
太子听完她的长篇大论，斜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无关紧要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