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买卖 其二（2/2）

梅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双眼出神，只是在发呆。

这夜舅舅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那锭银子。

小刀独自回了自己的窝棚，昨夜里原本就没睡好，今晚还是一样的辗转反侧。

心里有几分欢喜，离林海近些，就能离自己的父亲近些，离自己所想的生活也更近些。

爹爹不在之后，他独自一人从林海走出来，那是十一岁。时隔一年，又要孤身走回去，时间虽是指弹一瞬，但对那片林子也有了些陌生的感觉。这又蕴含着隐隐的不安与紧张。

躺了一阵，全无睡意，索性坐起身来收拾随身物品。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用一块旧毛毡包着，放在窝棚里的一个竹篓里。趁着月色打开，从中挑出几件，柴刀是要带上的，他随身的小刀不便砍伐。再拿上绳索、打火石、竹水筒，其它一些零散物品都用不上了。

竹篓估计不便于在林中行走，考虑了一下，直接带上毛毡，这也是父亲给他留下的，鹿皮所制，内层刷了油脂和桐油，可以当包袱用，也能挡下雨水。

一晚上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东西不停地拿出来又放回去，一时觉得这个必需带在身上，一时又觉得根本用不上，只是个累赘。

过了子时才勉强睡着，不到卯时又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燃起松枝火把，一步步下得丘来，向右转，转上相邻的另一座小丘，走不多时，就看到一圈圈的山坟。

村里有人过世都埋在这里，有一座孤坟离一众坟圈子甚远，四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种着各色的小花，跟其他的坟堆比起来，这里明显有人经常来打扫。

这坟显得孤零零的，以木为碑，上面刻着他母亲的名字，只是他看不懂上面的字。

自从小刀回村后，就会经常来这里，他完全记不起妈妈的样貌，只是从父亲平时零星的话语中拼凑出对母亲的记忆。丝毫不影响对母亲的眷恋，于是他总是来这里坐坐，跟妈妈说说心里话。

莫名的，他总觉得母亲在这里很孤单，就跟他在村子里一样。

他把这几天的事都跟妈妈说了，只是跳过了谭木匠刻薄的话语，不开心的事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又很郑重地向她介绍了卢三，说起了他的信任，以及自己要还这份情。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已经泛起微光。

小刀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靠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梅子来了，这个脚步声他早已听得耳熟，而且，除了梅子，也没人知道他会在这里。

梅子的声音果然在背后响起，“地里没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她语声不高，也没有兴致。无论小刀觉得此行有多么简单，她都觉得不可能，从小就听了林海中各种古怪离奇的故事，更别说还有真实存在的各种吃人猛兽。

她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爹娘为了四十两银子就能让小刀去冒险，更理解不了小刀根本都不是为了银子。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没人愿意听她的想法，也没人在乎。

梅子拿出一个包袱，包着几天的干粮，一时间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食物，这还是连夜凑出来的。

小刀接过，笑着说：“我很快就回来啦。”

梅子只是低头，静静地坐下，“我不送你了，我想陪陪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