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2)
“嗯。”
谢蕴应了一声,再没有说旁的话。唯有温热的鼻息落在耳垂上,若有若无的酒香缭绕,缱绻动人。
不知何时,窗外的骤雨停了下来。
暖阁之中再度恢复了沉寂。唯有蝉鸣切切之声,使这个清夜有了些许的生机。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相拥了许久。
兀地,阿妩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世子你什么时候出发啊?我看看能不能为你送行。”
谢蕴顿了一顿:“恐怕,不行。”
“啊?”
阿妩有些可惜,她还以为谢蕴会答应的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西北军机乃是家国要是,身边定然有旁人在场。她出现在现场,岂非白白落人话柄?
“那好吧。”她释然道。
“那我现在陪世子多说几句话,就算是提前践行了。世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阿妩再度殷殷望向谢蕴,说出自己最真心的企盼。
心中却道,谢蕴归来的日子,离新科进士三月的探亲假也不远了。想来她对二人日后如何,也有了答案。
无论结果如何,待到那时,她总都会给谢蕴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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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出发的日子,是一个艳阳高照之日。
阿妩照旧起了个大早,困意却没有完全消退。她支着小巧的下巴,与同样早起的表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陈霁星一连说了好几句,却发现阿妩都是兴致缺缺。
“想什么呢,这么心神不宁的。”
他咂了咂嘴,露出一副了然在胸的神色:“是不是记挂你那谢公子?怎么,今日又要夜会他?”
“什么夜会啊,表兄你别胡说。”
上一回,她披着露水从谢家别院归来,被表兄打趣了好久。天地良心,她不过是和谢蕴聊到天色微明,两人什么都发生。
可惜,无论怎么解释,表兄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阿妩瞪了陈霁星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怏怏不乐道:“今天,还有好久都见不到了,他出发要去西北了。”
陈霁星讶然不已:“去西北?好家伙,这是要上战场啊。”
“应该不是吧。”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难道他没告诉你,他去西北是为了什么?”
阿妩一时失语——因为谢蕴当真只说了归期,关于他是去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则一概没提。
“我又没问。”
许久后,一道闷闷的声音才传来:“说不定是什么军机要务呢,他不说我不好问的。”
陈霁星摇头晃脑道:“那你俩就生分了不是?表妹你看,为什么三十六计里为什么有一计叫美人计,说明有的将军啊,他是把那美人当自己人,什么话都跟身边人说的。”
阿妩眉心微有愠色:“表兄你别胡说!”
她可不是什么美人细作,谢蕴更不是昏庸的将军。
“表妹别生气嘛。”陈霁星连忙哄道。
“即使我这比喻歪了些,道理还不是那个道理?你虽然对谢公子有情,却与他太生疏了些。你知他家里几口人,性子都是怎么样的么?倘若日后嫁;进去,如何与他家里人相处?”
一番话,让阿妩哑口无言。
因为她知道,表兄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啊,该问的还得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回答呢?说不定他还在心底盼着你问,好多聊两句话呢。”
“什么问不问的。你俩在说什么呢?”
一双脚尖忽地出现在阿妩眼前,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吓得她当即就垂下头去。
“外公!”
不知为何,在长辈的面前聊到谢蕴,总是让她颇有些心慌。
陈霁星却丝毫不慌,笑眯眯地站起了身:“祖父,您怎么起得这么早?您这是……出门了?”
陈朝安的衣装——分明是外出见人之时的一套。
下一刻,却在见到陈朝安身后的少女之时怔住了,舌头难得地打了个结:“这、这位是?”
“是你叶师伯的女儿。”
“奴婢乃是谢世子的管事婢女。这些日子世子不在京中,有些放心不下陈府,便派我前来照应一番。”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处,让陈霁星有些发愣。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这复杂的身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阿妩却已经惊呼出声:“春袖——”
春袖笑意嫣然:“唐姑娘。”
她心知肚明,世子所谓放心不下陈府,实则不过是是放心不下眼前人而已。所以才特地派了她上门。
“这些日子,就由奴婢照顾您的起居。”
“这怎么使得!”阿妩连忙摆起手来。
在她的心里,春袖和自己的身份是一样的。怎么能做服侍她的活呢?那也未免太折辱人了。
陈朝安也是一样的态度:“什么服侍不服侍的,你就当自己是客人,来陈府做客就是了。”
春袖轻咳了一声,没有反驳二人的好意。
但她的心底,却牢牢记住了世子的吩咐:“护好唐姑娘和陈家人,必要之时,可以求助淮安王府。”
陈朝安带着她见完了阿妩和陈霁星,又道:“春袖同我来罢,去挑一间你喜欢的卧房。”
说完,两人便走了出去。
陈霁星望着春袖的背影怔了片刻,低声向阿妩问道:“表妹,叶师伯的女儿,怎么是谢世子的婢女?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妩不疑有它,便把自己所知之事,尽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陈霁星喃喃道。
片刻之后,又变得眉飞色舞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有的人不仅盼着你来问他。他还想主动问你的事,把婢女送过来探听情报。”
“表兄你又胡说了。”
阿妩照旧反驳了一句,明眸之间却漾开了丝丝的暖意。
她知道谢蕴是什么意思……不是像表哥所打趣的那样。而是他远去西北,同样记挂着京中的自己。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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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袖住进陈府之后,日子依旧平静如水,并未生出什么波澜。就像谢蕴短暂地离开京城去了西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亦未节外生枝,惹有心人注意。
而近日的京中,却因为另一件事沸腾了起来。
此事如风一般,迅疾地刮过坊间每一个角落。
“你可知晓,昔日的陈太师那个远渡重洋的小儿子,近来不仅平安地回了大衍,还运来了一船的奇珍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