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2）
年关将近, 既是寒假又赶上了周末，熬夜的比比皆是。
即便是清晨，游戏里也依旧热闹。
身处苍幽城的玩家很快发现城楼上又多了一个人, 因为是正中间最高处，实在太显眼。
[世界]一碗甜桃：看这模样是野来往吧[截图]
[世界]禁止：绝对是, 我刚才恰好在看舟铭大佬，野来往是直接传送过去的，好像还吓了一跳。
[世界]多放香菜：正常，换成我也得吓一跳[笑哭]
[世界]五渣爪：我也想站上面试试, 可惜没那个实力, 上不去。
[世界]投币没意思：刚来，想问问我们城主为什么坐屋顶，印象里他从没干过这种事啊。
[世界]我就要甜：昨晚已经猜过一轮了, 小道消息是他跨年夜得到的那颗灵兽蛋孵化不理想，但排第一的大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不至于为了一颗蛋这样，所以大部分都认为他这是失恋了。
[世界]西瓜甚美味：噫。
野来往扫一眼频道，暗暗叹气。
时明舟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天大的事都能波澜不惊地处理，他以前也不相信时明舟会为了一个AI这样。
但真正和那颗蛋接触过, 就能完全理解时明舟的心情, 暗火他们得知这事肯定也会难受半天。何况无论多冷静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付出过的感情哪能说收回就收回。
就像他以前养过一只小流浪猫, 可惜那只猫本身就有病，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 它最终只活了两个礼拜就死了, 他也为此消沉了好几天。
而这AI蛋不仅讨人喜欢, 还能和人正常交流，时明舟现在肯定比他当时更难受。
他忍不住道：“你要不试着去睡一会儿吧？如果真涉及到了实验阶段的AI，他们是不会那么快回复的。”
时明舟道：“不用。”
野来往退而求其次：“那挂机先吃个早餐？”
时明舟淡淡道：“多谢，不用管我。”
野来往劝不动了。
时明舟不是那种受伤了需要有人陪伴的类型。
相反，他的内心十分强大，枯坐一晚依旧冷静，什么道理都懂，什么情况也都能猜到，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野来往便拍拍他的肩：“行，你注意休息，有需要随时找我。”
围观群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都“嘶”了声。
他们知道了两件事：一，舟铭大佬人在线，没挂机。二，看来还是个大事，野来往没劝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玩家上线，都见到了这一幕。
尤其苍幽城的整体色调偏暗，最高处挂着格格不入的一抹白，对比太鲜明，只要在视野范围内的都能看见，想忽视都难。
有个别玩家曾天真地想去聊几句，奈何上屋顶需要一定的技术，试了几次只能无奈放弃。其余有想法的见状立刻打消念头，不想去当众丢脸。
还有一些则是在频道上发消息劝，可惜舟铭全程都没有搭理。
暗火他们上线后得知这事，震惊地全赶了来。
不过他们也没上去，倒不是上不去，而是舟铭收到他们询问是否在挂机的消息，在群里说了一声让他自己待着。
他们多少都清楚舟铭的性格，便没有去打扰，而是在城墙上找了一个地方围成圈坐下了。
暗火凝重：“咱弟弟不会回不来了吧？”
钱顺心哭了：“爸爸！”
铁锅炖肉一脚踹过去：“滚去赚你的钱，别在这里哭丧。”
钱顺心道：“别这样，我对爸爸也是有感情的啊！”
铁锅炖肉懒得理他，转到正事上：“他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肆天遥道：“很可能，野来往呢？我记得他和舟铭三次元认识，要不让他去聊聊？”
暗火急忙翻看通讯录：“快过年了，他昨天说过最近几天都很忙的……哦找到了，他早晨七点多上过线，现在没在了。”
肆天遥无奈：“那看来他已经劝过了，没起作用。”
说话间只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一齐期待地望过去，还以为是舟铭想通下来了，结果发现是上膛鱼。
上膛鱼和舟铭不熟，昨天没在现场。
他问道：“我听说舟铭出事了，怎么了？”
铁锅炖肉发愁：“他那颗灵兽蛋孵出来不会说话了。”
上膛鱼皱眉：“是孵化的某个环节走错了？”
一圈人愣住，紧接着再次整齐地看向他。
上膛鱼皱眉：“不是吗？”
暗火“卧槽”一声：“你们说会不会昨晚客服调查完根本不是bug，而是舟铭自己孵化错了，所以他才会这样？”
铁锅炖肉倒吸气：“不是没可能，你们看他衣服都换成了白的！”
钱顺心顿时受刺激，悲恸地大哭：“爸爸——！”
暗火也受不了了：“弟弟——！”
上膛鱼：“……”
时明舟离得远，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看着阳光洒下来，感受一番在心里评价：不暖和、风不大、视野一般，就是不来上面站站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他安静地坐着，等待官方给他一个结果。
游戏公司那边已经炸锅了，同样也是一整晚没睡。
客服不懂技术，经过AI的检查确认视频是真的，便将事情报到了技术部。
技术部的值班小哥核查完全部的资料，原地愣怔了好几秒。
他先是以为自己看错了，等来回翻看三遍确认属实，冷汗就下来了，当场打了主管的电话。
主管正要睡觉，知道手下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个点骚扰他，接通了直奔重点：“出了什么事？”
技术小哥颤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主管一时觉得幻听：“什么？有玩家进了灵兽蛋里？”
技术小哥道：“真的，几个AI的NPC曾识别过他，注册码都显示是玩家。”
主管道：“那赶紧修复漏洞啊，他也真是的，怎么一个月了才往上报。”
技术小哥咽咽口水：“他可能不知道他在游戏里，您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主管诧异：“什么热搜？”
技术小哥道：“冠军队的打野车祸昏迷一个月成了植物人，今天醒了。我看了玩家的注册码，地址恰好是他所在的X市，连注册的时间都和他出事那晚对得上。”
主管：“？！”
技术小哥道：“我这边没有权限，看不了玩家的完整资料，但是老大，如果真是他……”
主管想象一下那个可能，瞬间也是一身的冷汗。
玩家被困在游戏里一个月，导致昏迷不醒差点变成植物人。
这消息要是爆出去，《源宇》哪怕不会彻底凉凉也得去半条命啊！
这事可太大了，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饭碗。
他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声音发紧：“我这就过去，你先别吭声，万一是咱们猜错了呢。”
技术小哥道：“我知道，我谁也没说。”
主管挂断电话，开车狂奔到公司，详细了解完来龙去脉，便启动权限调出了玩家的资料。
Luo作为联盟高人气选手，在网上是有专门的词条的，词条上有真实姓名和出生年月。
主管和技术小哥拿着两份资料一对，脑子里全“嗡”了一声。
主管脸色发白，撑着桌子踉跄地起身：“我去打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技术组、策划组、营销宣传组和几位高层悉数到场，全坐在了会议室里。
老板目前正在国外，是开着视频参会的，厉声道：“给我从头捋，到底怎么回事！”
技术部主管在这期间整理好了报告，起身道：“Luo，GSA俱乐部前打野，跨年夜坐飞机落地X市，航班显示落地时间为晚上八点五十分。他九点四十八分注册《源宇》账号，十点十二分完成角色的全部设定，这段时间他正坐在从机场回家的出租车里，半路发生了车祸。”
停顿一下，他艰难道：“十点十二分，同服玩家舟铭开出第一颗灵兽蛋，全服公告，Luo的意识机缘巧合进了灵兽蛋里。”
哪怕开会前大概都知道是个什么事，等真的听到这里，他们的心口还是骤然涌上了一股凉意。
老板怒道：“他怎么能进去的？！”
技术主管尽量镇定，哑声道：“我推测可能是车祸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全息镜恰好脱落，同一时间撞上全服公告，而那颗灵兽蛋又与他所选择的属性相同，就……就这么进去了。”
老板更怒：“那灵兽蛋能说话，这事为什么一个月了都没发现？！”
几个部门同时头皮一麻，技术主管道：“我们还需要时间查。”
老板道：“现在就给我查！”
几个部门的人已经在查了，纷纷应了声。
经过一番核实，基本结果出来了。
《源宇》不像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式键盘或手游，需要技术部门时常盯着。
它庞大的系统能自主检测和修复游戏的bug，而且《源宇》引进了AI型的NPC，这些AI也都拥有检测和报错的功能，他们这一整套的排错机制当时还上过热搜。
玩家游戏角色的外貌和ID随时都能更改，因此AI型的NPC识别玩家不靠这些，它们是靠玩家的注册码识别的。注册码和玩家本人直接绑定，每服一人一码，绝不重复。如果玩家想新建角色，则会在注册码的基础上后面标注1、2、3等数字用以区分。
灵兽蛋没破壳前相当于一个摆设，AI型NPC扫过去检测到了注册码，确认是玩家，所以才会一直没有报错。
至于为什么玩家和角色分开还能被扫出注册码，这需要继续查。
不过技术主管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被他们疏忽的系统漏洞，毕竟全息技术发展至今，没人想过玩家还能和角色分离。
他汇报完，策划组的负责人站了起来。
他们部门一般就是看看活动的进展，比如几个关键的节点等等，基本都是大方向上的。
玩家那颗灵兽蛋如果绑定了线索，作为几个服第一个成功开启探索期的人，他们可能会看两眼，但那颗蛋压根没绑定任何线索，玩家更是领完奖励就下线了，他们当然不会费心再去关注一个摆设似的奖品。何况玩家又不会随时把灵兽蛋放出来，有强大的排错机制在，他们脑子进水了才会时刻盯着某个玩家的某颗蛋。
最重要的是舟铭这位玩家是城主，基本只在城主寝宫放出灵兽蛋，且每次放出的时间都很短。
城主寝宫只有拥有权限的玩家才能自由出入，这一特殊性导致绝大部分玩家都没有见过灵兽蛋说话。
论坛上倒是有过相关的贴子，但由于缺乏证据都没人相信，甚至还玩起了梗。
负责人说着把截图发到了屏幕上，众人抬头一看，对上了几段话。
4L：我听说灵兽也有AI的，我们服大佬的灵兽蛋好像能说话。
5L：真的假的？我去问问客服。
8L：失踪了？问客服的人呢？
12L：我回来了，人工智障说灵兽系统没上线，探索期里拒绝透露灵兽的相关信息哦~
15L：哈哈哈哈！
17L：笑死我了。
20L：好吧我摊牌了，确实是真的，我们服大佬的灵兽蛋还能唱歌呢。
23L：唱歌算什么，我们服的能跳舞！
30L：你们那些都不行，我们服大佬的灵兽蛋能现场把自己打了，放锅里炒个蛋。
34L：哈哈哈哈把自己炒了可还行。
会议室的人集体沉默。
负责人道：“这个贴子只出现一小会儿就被新贴顶下去了，那段时间玩家的注意力大都在寻找线索上。”
老板道：“那客服为什么不肯透露！”
负责人知道老板这是气蒙了，耐心解释：“因为之前有一次探索期，玩家用各种问题去试探AI客服，然后通过答案猜测线索有可能会出现的地点，我们发现这一现象就改了AI客服的设置。”
他补充上一段话：“探索期结束，论坛上都是爬塔和支线剧情的攻略，以及各种爱恨情仇，没人提灵兽蛋会说话的事。”
事实上，《源宇》正处在热度爆炸的时期。
几个服每天都有大量的新玩家涌入，游戏里的支线剧情和奇奇怪怪的任务也实在太多，论坛上的贴子都是按秒增长的，节假日几乎能做到每秒一到两个新贴。
新鲜事足以吸引玩家的目光，当然也就不会有人去翻旧贴了。
营销宣传组的负责人在旁边安静如鸡。
他们部门平时虽然也需要看看各个平台和论坛的留言反馈，但主要是一些负面言论，涉及到具体的游戏内容不归他们管，这锅扣不到他们的头上。
其中一个高层忍不住问道：“舟铭那些见过灵兽蛋说话的朋友看见自己的灵兽蛋不会说话，都不会怀疑吗？”
技术部主管道：“因为有排错机制在。”
强大的排错机制在玩家的心里太可靠，Luo在游戏里待了一个月都没问题，那几个人当然也就不会起疑了。
总之，这事就是一系列的巧合凑成的。
如果Luo晚点进游戏，没能撞上全服公告，或许就不会进入灵兽蛋。
如果Luo以前多少了解过《源宇》，哪怕只了解一个背景设定，肯定会发现这是个游戏，也就不会被关了一个月。
如果舟铭的性格张扬点，带着灵兽蛋多见见人或去论坛上炫耀，他们早就发现Luo了。
同样，如果有关灵兽蛋会说话的贴子没沉得那么快，能恰好被舟铭的朋友看见，跟着放点证据，Luo也被发现了。
但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让人那么绝望，他们错过了所有机会，如今只能认命。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手下喜欢各种热搜八卦，并能脑洞大开做了联想，否则换个莫得感情、好奇心不旺盛的社畜，可能会当个普通bug，修补完漏洞例行上报也就不管了。
这样的话，等玩家那边主动爆出来，他们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那才是真的完蛋。
主管知道一颗灵兽蛋困住玩家、玩家和角色分离依然能扫出注册码，这种技术层面上的锅，他这次肯定没跑了。
他不想再听他们问个没完没了，提醒道：“Luo目前还在住院，如果他在住院期间无聊玩了游戏，那就会发现真相。”
众人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
那可是拥有庞大粉丝的世界冠军，他只要在社交软件上把事情一说，《源宇》就完了。
老板喘着粗气，暂时顾不上追责了，开始商量补偿方案。
营销宣传部门也负责公关，主管开口道：“我建议您亲自带队去探病。”
老板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我让人去改签，先说说怎么补偿吧。”
方案只讨论出一个雏形，老板那边就得到一个噩耗。
现在正是春运高峰期，国内一票难求，国际航班也不遑多让。
他原先的航班是五天后的，最早只能改签到三天后，因为票都让人抢没了。
高层道：“那这样，我们先过去。”
他们和Luo不在同一个城市，高铁和机票也已经全没了，便决定开车去。
不过这一趟至少要18个小时，Luo那边随时能玩游戏，不定因素太多。
有人出主意：“要不咱们先给他打个电话安抚一下？”
另一人道：“不成，要是他脾气不好，猛地得知真相当场翻脸，那都不用咱们赶过去，立马就爆成热搜了。”
“那找个和他关系好的朋友先劝劝他？”
“这不是节外生枝嘛，你怎么能确定他朋友不会跟着他一起骂咱们呢？”
“或者干脆把他的账号冻结算了，先禁止他登录。”
“你是嫌他还不够生气啊？”
“脑子灵活点，到时就说是因为有玩家报错，是值班的人锁的嘛。”
“我的意思是他如果真想玩，随便买个号或借个号都能玩，咱们阻止不了。反而是咱们一声不吭给他锁了，他发现真相后会更加生气，也就更不好谈了，他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在他面前玩聊斋他能看不出来？”
“妈的，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他们讨论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他们人过去再说。
但他们也没有完全放弃，而是计划找个小号装粉丝给Luo发几篇感天动地的小作文，劝他刚从植物人的状态里苏醒一定要多休息，暂时别玩全息……虽说不清楚他看不看私信，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一部分人简单拿了点必需品就匆忙出发了，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写方案、补漏洞、编写小作文……忙得不可开交。
除去极少数心腹，大部分员工都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
几个涉事部门的员工只看到了加班通知，早晨带着怨念来到公司，默默吐槽领导不做人。
然后他们就看到营销部门的副主管一脸憔悴地飘了进来，脸上冒油光、衣服皱巴巴，显然一晚上没合眼。
众人心头一凛，明白事情不小。
部门老大跟着高层去X市了，副主管负责在公司留守。
他示意他们关注一下平台和论坛上的消息，但凡和灵兽蛋有关的都给他传一份。
他说完往回飘，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对了还有那个谁……好像是叫舟铭吧？你们找客服那边问问确切的ID，这个玩家也留意着。”
员工纷纷应声，问完ID打开论坛一看还真的有，就去找他了。
副主管正在罐咖啡，问道：“他怎么了？”
员工道：“换了一身白色套装，坐在了苍幽城城楼的屋顶上，据说从昨晚一直坐到了现在。”
副主管一口咖啡就喷了。
这次最让他们棘手的是Luo，因为那就是颗炸弹，必须优先处理。
而从舟铭反馈的信息看，他并不清楚灵兽蛋里的是人，现在关于Luo的最终方案都还没出来，舟铭的事便被他们暂时往后挪了挪。
他揉着嗡嗡作响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亲自去回复他。”
时明舟听到一声不同音色的提示，抬眼看着闪烁的图标，静默几秒，打开了客服界面。
客服：【亲爱的玩家您好，实在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经过技术部门连夜排查，得到的结论是AI投放错误产生了bug，《源宇》的灵兽是不匹配AI的，很抱歉我们没能及时发现这一严重的疏漏，对于您的补偿方案我们还在研究，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明舟：【那不是普通的AI，相信不需要我把视频和证据发到论坛上请大家一起鉴赏吧？】
副主管赶紧敲字：【不用，那个AI不是《源宇》里的NPC，是员工操作失误才造成了这一局面，公司后续会进行严格地追责处理，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边向您保证，补偿奖励一定会很丰厚的】
时明舟：【我不缺这点东西，语音吧，不想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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