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2/2)
“这些东西,我看着明白了点,但还有不懂的,他们说做学问不能纸上谈兵,要实战才有用,我觉得很有道理。”
夕影:“…………”
没这么无语过。
大魔头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将这种册子当学问去做的?
夕影扭过头,一脸愠怒,还不及瞪他,对方目光蓦地晦暗,暗紫流动,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喉结滚动:“夕影,你同我试试好不好?”
夕影僵住。
“你……说什么?”
“我想同你试试看。”他又咽了咽喉咙,觉得有点热,嗓音都有些哑了,蹙眉道,“他们说这是人间极乐,是做人最大的乐趣,我们不该试试看吗?”
“…………”
说着,他还翻到特别露骨的某一页。
“我想进来。”
当天晚上,大魔头肋骨断了两根,被踹出小院,又被结界关在外头度过好几个夜晚。
孤苦伶仃地像个孤儿,又像被主人赶出家门的犬,呜呜着,委屈含怨地趴在墙头,双眼追着夕影的身影晃来晃去。
晚上,他就守在院外,跟不远处村落的家犬比谁吼地响亮。
白天,他遥遥地跟在夕影身后,夕影一回头瞪他,他就扯起衣摆挡脸,一叶障目的蠢样子都给夕影气笑了。
夕影晾了他三天,才大发慈悲放他进来。
逼着他亲手烧掉那些册子。
又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天生是魔,喜淫也不是什么不该的事,但你不能找我。”
“为什么?”他瞪大眼睛。
“……”夕影咬牙切齿,“因为我是你爹!”
“你不是!”
夕影懒得跟他计较:“反正,你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我。”
大魔头不死心,一直追着他问为什么。
直到夕影凶他:“再问一句,你就滚出去,别回来了!”
大魔头立马噤声,屏住呼吸。
至于为什么……
夕影自己也想过,他们神从不靠这种低级的交`合方式来繁衍,这种事做的再花里胡哨,再趣味横生,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生育。
神不需要繁衍,自然也不需要交`合。
更何况,两个男子就更加没必要这样了,又达不到繁衍的目的,没意义的。
他被大魔头问烦了,直接将这话义正言辞地说与他听。
结果……
过了几天,大魔头又弄来了几本男人与男人找乐子的册子。
兴奋地问他要不要试试。
夕影:…………
脸有点疼。
烧了烧了!统统烧了!
夕影思考了很久,觉得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该交`配的季节,他家逆子也不例外,一棵树想授粉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于是,与逆子商量:“我想了想,觉得你这个年纪其实也可以娶妻了,但你不能选人族,他们寿命太短,要不……去仙门找个女修士如何?等你们成亲了,我就帮她延长寿数,保证和你天长地久,永世相伴,到时候等我回九天,也不用担心你。”
简直两全其美!
夕影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一贯话多的大魔头却沉默了。
他抬起眸时,眼眶都有点湿润,嗓音更是哑地一塌糊涂,抽噎道:“你……你不要我了吗?”
夕影:“……”
感情他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夕影也不避讳,承认道:“对啊,人间又不是我的家,我终究要离开的。”
“你带我一起……”
“傻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连碧落川碰一下,都能疼到要了命,九天的清气会融了你,你不能跟我走的。”
大魔头咬着唇,不说话了。
一贯都是夕影气恼他,这倒是头一次他生夕影的气。
甚至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日。
等他回来时,夕影忽然喉咙有些哽,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魔头换掉了一身黑衣,他学着夕影的样子,穿起一袭白袍,他不太会穿这样的宽袖长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及膝长的黑发铺陈直下,一截海棠花枝松松绾在脑后。
乍一看,夕影差点没认出他。
他这一身,说是仙门矜贵,也不会有人不相信。
夕影不需问他为何这样装扮,一瞧那敞开的领口间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就倏然明白了。
夕影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被气地七情六欲都快生长出来了。
“你疯了!谁让你的去碧落川的?!”
大魔头眨了眨眼,失血的薄唇微启,虚弱地撑着门框说:“你要带我一起走的,你不能丢下我,我提前去适应一下碧落川,等……等回了九天,我就能习惯了。”
话音刚落,人便轰然倒地,失去意识。
夕影喉咙发哽。
他算是明白了,这逆子是赖上他了。
无论是去泡碧落川,还是为了让自己更适合跟着夕影,而换上的仙门衣着。
无一不在宣誓着: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分开。
“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大魔,很容易被碧落川融掉,你不怕死啊……”
治了好久,这作死玩意儿才恢复。
其实大魔头的体质同一般人不一样,他有着极快的愈合速度,那日回到夕影面前时,伤口都那么狰狞了,却已经是恢复地差不多的状态。
可想而知,刚从碧落川爬上来时,他怕不是快剩一具骷髅架子了。
别人不想分离,最多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不想分离,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夕影开始发愁,等真正离开时,该怎么办呢?
生怕逆子再发疯,将自己往死里折腾,夕影对他愈发宽容。
譬如,大魔头在乞巧节的夜,瞧见关系亲密的小情侣叫着对方“董郎”“宁郎”的,就要夕影也这么喊他。
“哦……”
大魔头美滋滋地等着他,夕影却:“大郎?”
“……”
他迟早改了这破名字!
过了几日,他又找到了更合适的称呼。
对夕影说:“虽是你降伏了我,我也心甘情愿跟在你身边,但我才不要叫你主人,不若你……唤我一声师兄吧!叫兄长,叫哥哥也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夕影被他塞了一嘴糕点,口齿不清地嗔骂一句:“呸!大胆魔头!你哪来的资格当我师兄,当我兄长?我比你大了不知几万岁,你就是个小屁孩!”
“我当你爹还差不多。”
大魔头耍无赖似的,假装听不见,跟他打哈哈,逗地夕影气红了脸。
“好吧好吧,现在不叫,你迟早也要这么叫我的。”
“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辈子不可能,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这魔头是不是有毛病?又不是凡人,神和魔哪儿来的下辈子?”
“唔……说的也对。”
关于称呼的问题,他们闹了大半年也没定下来。
这些年,人间总被魔化的异兽侵袭,渐渐地“魔头魔头”这种称呼,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代名词,大魔头实在不想要这个名字了。
他有了新的名字——镜。
夕影给他递了块铜镜,他便以为这就是夕影给他取的名字。
好歹被夕影管教了多年,他现在是个有文化的魔头。
“不合镜中贪照影。”他道:“你叫影,我叫镜,镜能照影,影不离镜,你看见没,我赖定你了。”
他紧紧抱着夕影,觉得这一瞬,是他一生最快活的时刻了。
他好圆满,心不是空的,被夕影填满了。
夕影的一滴血,让他生出意识,拥有生命。
如今,还给了他名字。
按理说,他该满足的。
却莫名生出更多的贪婪,他想要更多,他还有恐惧。
恐惧夕影离开他,恐惧夕影回九天,将他丢下。
想要……
想要和夕影再亲密些。
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勾着指尖那微弱的灵线,唯恐这根脆弱的线会断掉。
他只能笨拙地,找来更多的灵线,将夕影浑身上下缠地绵绵密密。
红线缠凝脂,又如胭梅落霜雪。
他看直了眼,喉咙发紧,心中那股总莫名出现又极快消散的念头,似乎在这一次凝成了形。
他好像……明白了。
攥着线的手,越握越紧,恨不得勒进骨血。
这一刻,他想:即便夕影是纸鸢,要飞到天上去,他也要牢牢攥着线,跟他一起走,哪怕被拖地伤痕累累,哪怕骨骼碎裂,血肉像融在碧落川里一样疼,他也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