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晋江独发】(1/2)
阮念买了最近的高铁票回燕京, 起先俩人还想在津海逛两天的,谁知临时出了这意外状况。
况且也是她突然想起了梁西闻的生日就在年底的最后一天,梁西闻好像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关于生日,还是她突然想起了婚前梁西闻跟她送安妮那回,她拿着他的手机打电话,梁西闻告诉了她锁屏密码是他的生日。
这个时候的高铁上也没几个人,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思考着能送他什么礼物、能为他做点什么,然而思索了一圈竟然都想不到可以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才会特别一点。
阮念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思考,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大部分的相片还是婚礼当天的,再往前翻翻。
阮念找到了一张相片, 是拍到的他书房里的那台古筝。
梁西闻每一台古筝都有自己的名字, 而放在架子上的那一台,照片上拍到了名字, 叫做观山静心。
梁西闻之前说琴弦老了,阮念只能猜想或许家里并没有备用的,而梁西闻平日忙工作也没时间去买,她在心里忐忑犹豫了挺久,也不知道给他买一套新的琴弦是否会是一个好的礼物。
阮念百度了一下就近的乐器店, 特意找了一家大一些的店铺, 好在老板十点半才下班,阮念几乎是高铁一到站就小跑着去打车。
梁西闻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在老宅等一会。
阮念:爷爷还好吗?
梁西闻:爷爷还好, 梁赫谦不好。
阮念问他怎么了, 梁西闻说, 老样子,要死要活,等会给你回消息,困了就早点睡,我一定回去,明天我们可以在津海再转转。
阮念唇角弯弯,心想自己都回来了。
出租车到了地方,这家乐器店挺大,上下两层,主营西洋乐器,还有少量的民乐,阮念当时看商家介绍说也售卖全套的配件,于是她推门进去,店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老板正坐在椅子上调试一把吉他,看见她进来就问她,“你好,需要什么?买乐器吗?”
“你好,你这有古筝琴弦吗?”阮念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老板看一下图。
“有的有的,古筝一般都通用敦煌B弦,b弦手感好。”
阮念找到照片递过去,她也听不太懂琴弦的品种,“是这台古筝,能用吗?”
老板拎着两包琴弦,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凑近一看,“哟,这琴不行,这琴最好是用自己品牌的定制弦,这属于高端演奏筝了,您还是买品牌的琴弦吧,音色好,这牌子前几年特别出名,动不动就是几十年泡桐木手工做的,这个款我没怎么见过,我看着像私人定制的,我记得价格就百来万了。”
阮念知道梁西闻的琴不便宜,也没想过价格如此高昂,但古筝贵也并不是贵在单纯弦上,估计只吗琴弦她还是负担得起,“您知道燕京哪儿有卖这个弦的吗?”
“您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前面有个店叫听禅,那儿就只卖高端民乐,上回我去还看到了这个牌子的筝,老板还是咱们本地比较出名的民乐世家的小少爷开的,您去看看,那儿肯定有。”
阮念点点头,谢了老板便要赶过去,好在地方不算远,但这位置。
也有点临近西郊了。
阮念站在岔路口看了看,往前走一条街就是西郊,对面都是四合院的老胡同。
这家店就位于胡同内,青砖瓦的墙壁,上面挂了个小小的牌子,写着听禅国乐四个字。
阮念推门进去,院子不大,但很有苍翠的生机,松柏与红豆杉错落,角落里几株蓝湖柏,风格倒有点像西郊。
店面不小,都很难辨认出是否是专门的乐器店,或许更像个私人展厅。
依旧是仿宋制的设计风格,简单美观又极其有韵味意境,当初知名的学者扬之水便说,宋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极其富有高雅的情趣,宋式美学也为中式意蕴奠定了风雅的基调。
入门便能看到一张木质的茶桌,上面摆放了几把竹笛,茶水正在烧着滚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墙壁上内嵌了木质的玻璃架子,里面摆放着几台看起来精美异常的古筝和琵琶,右边依次有中阮和月琴。
右边有个茶室,以屏风半遮,阮念探头过去。
没想到看到了略有熟悉的人。
男人中长的头发半扎着,内里一件白色的唐装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开衫,正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调试着二胡。
阮念一愣,没想到是项星逸。
“嫂子?”他坐在椅子上同她打了声招呼,人淡淡的,搁下了二胡起身出来,他没看到梁西闻。
阮念有点儿尴尬,“那个……是我自己过来的,没想到是你。”
项星逸倒也没多余的表情,他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多余的交情,他确实也话不太多,看起来只跟陆邵礼和梁西闻才能稍稍话多些。
项星逸单手插兜,去拎了玻璃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嫂子,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看到明天是梁西闻的生日,我也不知道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想到他之前说他的琴弦老了,我就想给他换一副琴弦,我刚刚去了张,项星逸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有种清冷遗世的隔绝感。
也不知道……是单纯不爱说话,还是不怎么想跟她说话。
还是她这个行为……有点莫名其妙?
“他那台观山静心么?”项星逸生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双眼皮褶皱略深,看人的时候没有多余的表情,所以更显清冷。
“对。”
“他有七八年没弹了,琴弦早就坏了,琴倒是护理的挺好。”
项星逸起身去了里面,示意她等会。
阮念说没事,项星逸去了内室,她独自坐在茶室里,目光四下转了转。
关于梁西闻的事情,她好像还有挺多不知道的,阮念其实也难以猜测……梁西闻七八年没碰琴,她送了琴弦是否是个冒犯的行为。
但他看起来又很是爱惜。
不然,他的琴上从未落过灰,也未曾半点儿开裂。
北方的家里有供暖,琴身是纯木质的,很容易干裂,需要保持着家里的湿度,还要给琴定期擦拭保湿膏护理。
阮念正想着,项星逸拎出来一个檀木提盒,看起来很是贵重。
他将提盒放在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阮念伸手打开,盒子里摆放着二十一枚黑檀木的筝码和几包琴弦。
“他的琴是当初我爷爷专程给他定做的,他爷爷那年找到我爷爷,说送他一台琴,这是梁西闻上回过生日的生日礼物,大概……”项星逸想了想,“快二十年前了。”
阮念坐在那不知如何回应,“他……他会生气吗?”
项星逸提起玻璃茶壶给她续了杯茶,“他很少生气。”
“……”阮念其实想问,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生日礼物呢?
项星逸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你可以试试,他现在不怎么弹琴了,但应该也不至于拒绝。你要是想看,里面给你放了一张DV,那是七八年前的他弹琴时的老记录了,陆邵礼找人拍的。”
“七八年前?”
“嗯,那会我们上学,有个挺出名的艺术节,说第一名可以拿到一笔奖金,本来我们都没想参加的,陆邵礼不知道上哪儿受了气,那会乐器总有个鄙视链,西洋乐和民乐互相看不起,陆邵礼为了争一口气,拉了我和梁西闻去给他改曲子,说不蒸馒头争口气,后来就拉了我和梁西闻临时组了个乐队。”
阮念惊异,有点儿难以想象这个画面。
项星逸起身了,“早点回去吧,我去忙了。”
阮念也不好打扰他,扣好了那个檀木盒子。
她想付款来着,项星逸没收,说这盒筝码都在这放了很多年了,本就是梁西闻的专属筝码和琴弦。
正要走之前,项星逸说,“帮我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这还是梁西闻过的第二个生日呢。”
阮念回头看着项星逸,弯唇对他笑笑,说了一句谢谢。
项星逸双手插兜站在窗边,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好像这也不是他们心里以为的“只是一场没什么感情”的做样子的婚姻。
阮念还能记着梁西闻的生日。
阮念回了西郊,这个点儿也买不到蛋糕了,只有一家蛋糕店里还有一些三角切块,阮念觉得生日还是得有生日的仪式感。
梁西闻还没回来,她把盒子放在了茶几上,拿出了里面一张封存的DV。
那显然是七八年前的画面儿质感。
那个开头还是陆邵礼录的,学生时代的陆邵礼意气风发,还有着那会的混不吝和傲气,入场前,陆邵礼对着镜头竖了个中指,“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中国国乐。”
还挺中二。
后来画面剪过,在开场就是在某个西式的大教堂音乐厅。
那架熟悉的古筝放在阴暗处,中间以一架刺绣的屏风挡住了光线,一道身影坐在那儿,即便是没有露出脸,她也能够分辨得出是谁。
演奏厅还有另外两人,台上的灯并没有开。
前奏很缓,阮念看到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轻轻拨动琴弦,那音色极好,神秘诡谲的前调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他的右手拨动琴弦,动作轻缓而有力。
尽管并没有露脸,却也像极了她曾经幻想中的模样,一举一动,抬手落手间,尽是优绰与从容的气质。
缓慢渐强的前调,逐渐的用力,他修长的指尖上戴着深棕色的演奏甲,摇指的时候声音干净而利落,后来曲调进入了迅速的快板,好像黄沙漫天的沧桑,像唐朝的钟鼓乐,神秘悠长。
阮念这会才分辨得出是一首演奏高度极难的曲子,行者。
只是这次是改编版,融入了琵琶和竹笛。
像是一个行者穿越了沙漠,遇见了龟兹古国的遗址,昔日的繁华盛况在眼前重现,四次的天灾人祸而至,龟兹古国变成了废墟,行者看到的依旧是一片苍黄的沙漠。
在曲子的高潮处,古筝的快板的有力,仿佛那条充满异域风情的丝绸之路的繁华再现眼前,紧接着曲调下降,竹笛的音色穿透力极强,空灵而清脆,好像能够看到看到波斯商人与东方的丝绸,传播着东西方的文明瑰宝,
琵琶声清澈,与竹笛的空灵一同糅合进古筝的含蓄悠长中。
后来龟兹古国陨落在沙漠之中,在一片苍茫中,出现了一道女声低沉的吟唱,没有一句歌词,声音却在随着古筝的韵律而起伏,尽是苍茫的感觉,仿佛四下环顾,只剩下了满眼的黄沙覆盖了昔日的繁华。
阮念沉浸在这首改编过的曲子里,镜头并没有全部给到梁西闻那里,只是停顿了几秒。
他的身影没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古筝上修长漂亮的手,那是一双有力却又轻柔的手,琴弦震颤,他轻轻抹动勾挑,动作却又如此赏心悦目。
一曲结束,阮念好久还沉浸在最后的惆怅里。
她的手机震动,阮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看到是梁西闻的号码。
这才慌忙去接听,“你要到家了吗?”
“你回家了?”梁西闻有些诧异,“我刚从老宅出来。”
“……”阮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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