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1/2)
中央城, 最高的天宫。
圣洁的白色罗马柱,撑起黄金比例的穹顶。
天宫壁栏之外,是水雾缭绕的云朵, 每当有旭日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每层云朵都会被镀上一层暖黄的金边。
放眼看去,瑰丽的鬼斧神工,堪称自然最完美的杰作。
圣灵站在壁栏处, 他人矮小,堪堪只有壁栏那么高。
冷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 那双银灰色的眼瞳里, 就似有星河在缓慢流转。
此时,他眺望着东南方。
那一片区域上空, 洁白的云朵正在逐渐被染黑。
层叠的黑灰色, 像没涂抹匀称的锅灰,在一片明亮的云海里甚是突兀。
圣灵知道, 那是邪种贪婪的恶念。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似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蓦地,银灰旋转的眼瞳里, 陡然升腾起一抹血红。
那明亮的红,挟裹着远比黑暗更浓烈的气息,似一把神兵利器, 嗤啦就在圣灵看到的画面里炸裂开。
如同,绚烂无比的灿烂烟花。
于是, 圣灵眼前的画面龟裂了, 像一块块的老树皮, 清风吹动就簌簌往下掉落。
精神能力, 先知。
那一幕幕的画面, 正是他的先知能力提前预知到的。
圣灵弯了弯嘴角:“理事长,你会输的。”
分明他身后空无一人,但在这句话之后,滋滋的电流闪过,理事长的投影就站在了圣灵旁边。
他和圣灵一样,都眺望着中央城东南角。
明灭不定的黑色恶念网,像是狩猎的蜘蛛,蛰伏在那处,只等猎物自己撞上来。
理事长抬起松弛的眼皮,苍老的脸上嘴唇抿紧,脸沿冷肃又严厉。
圣灵笃定:“我已经看到了,你赢不了。”
理事长没追问圣灵,他看了会翻滚的黑雾道:“是黄昏吗?”
圣灵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理事长皱起眉头:“何为是?何为不是?”
圣灵老气横秋的背负双手:“已知和未知,都无法改变一定会发生的事。”
就像是早就编织好的命运线,所有的果其实都早早就埋下了因。
从来,任何事都不会毫无缘由,也不会凭空生成。
圣灵:“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甚至看着理事长的时候,也同时看到了他的死亡。
那也是无法改变的。
圣灵的眼神,稍稍多了一抹同情。
理事长看他一眼:“你在同情我?”
圣灵想了想,诚实回道:“是,我在同情你,你的结局……”
理事长摆手,打断了圣灵的话。
“圣灵,你还是……”理事长顿了顿,“多读点书吧。”
圣灵:“???”
不期然的,他想起了尤娜娜说过的话。
“你这么笨,我父父说你总是被人卖的,你以后多读书努力变聪明点……”
圣灵生气:“你是在说我笨吗?”
最近,他已经读了很多书了!
理事长投影的身后,似有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走来走去。
圣灵悄悄瞥了眼,银灰色的眼瞳星光流转。
隐隐约约的,他似在其中看到一抹烈焰鎏光的金色!
待他正要细看时,理事长看了他一眼:“圣灵,有时候做一件事,目的不在输赢。”
圣灵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分输赢那分什么?”
随即,小少年愤愤道:“你软禁我,夺取了光的密钥,接管它的权限,还让其他人互相残杀。”
“还有你在西院搞的那些东西,费尽心机投放到片区去做实验。”
“为了收集到实验数据,更是不择手段,浑然不顾普通人的性命。”
圣灵微微喘气:“你说你做这些不是为输赢?”
他仰起头,银瞳里的星河旋转加速:“那你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能力先知,发动!
他试图从理事长这具内脏都散发出死亡腐臭味的身体上,窥见一二画面。
然,理事长不等他看出什么来,他的身后就绽放出刺眼的金光。
圣灵条件反射闭眼,眼球被刺的生疼,生理性的眼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他只听理事长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这话还没说完,东南方的黑云轰的剧烈翻滚。
圣灵顾不得眼睛疼,睁大眼睛看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
宛如三春里的闷雷,一声接一声,从那个方向由内朝外的滚滚卷出来。
圣灵表情一振:“要到了!”
他起先预知到的画面,就要发生了!
理事长也看着,不同于圣灵的先知能力,在他身后,无数工作人员正在监测数据,并及时汇报。
“理事长,东南实验区域,有超过邪种恶念的能量在急促扩散。”
“无法采集能量,无法预测数据。”
“这股能量未知,来处未知,弱点未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
……
未知!
一切未知!
实验室里,一众研究茫然了,全都不自觉的看向了理事长。
对这种未知的“对象”,即便是想要研究,那也无从下手啊。
理事长注视着叠起如海浪的黑云,那云朵的形状,或像猛虎,或像蛟龙。
但更像的,是黑云的内部,有一股意志试图破茧而出。
似凤凰破壳,又似雏鹰啄蛋。
理事长面无表情:“一切未知,那就继续收集数据。”
当年,大灾变刚爆发那会,所有人对恶念、恶种也全然都是未知。
但两百年过去,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很多的数据情报了。
工作人员立刻埋头收集起来,辅助人工智能光超快速的运算能力,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在屏幕上滚动。
“理事长,”圣灵的声音传出来,“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最后你都不会如愿的。”
字音方落,立刻就有工作人员惊呼起来。
“理事长不好了!这个能量还在高速增长,很快就要超过核弹的威能。”
“理事长下命令吧,再这样下去,这股能量若是爆发,整座中央城都会被夷为平地。”
“太晚了!太晚了!理事长我们的次元时空界子要被撑爆了!”
……
次元时空界子!
轰!
啪嚓!啪嚓!
咔咔咔咔咔咔!
几声怪异的巨响迭起,似像石头砸在蛋壳上的声音。
轰隆隆的,蛋壳就咔吧咔吧裂开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设备尖锐的警报声哗啦响起。
“警报!警报!有超过核弹,超过邪种贪婪的能量在扩散……”
众人不自觉捂住耳朵,惊骇的朝屏幕上看去。
一扇巨大的血门!
一扇门棱上攀援生长着荆棘玫瑰的血门!
缓缓的、慢慢的,正从黑云一角钻出来。
那动作,确实是钻!
血门太庞大了,黑云笼罩的区域禁锢了它的自由。
于是,血门就狠狠的砸下来。
砸一下,轰!
砸两下,轰!
砸三下,轰!
……
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看着一下下的砸,最后全都是麻木脸。
工作人员看向理事长,等着他下命令。
理事长愣了下:“怎么会是血门?”
这话,不晓得他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圣灵。
圣灵身处天宫的身影,也被光投影到了实验室里。
小少年笑了声:“为什么不能是血门?”
理事长回过神来,看着血门的一半都钻出了黑云,在血门后面,似有更强大一股力量在挥动。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要破除次元时空界子,只有黄昏的时空能力能做到。”
圣灵恍然:“次元时空界子,原来是给黄昏准备的。”
理事长脸上逐渐浮起怒意:“速度给我分析数据,去把邪种贪婪找回来,查清楚这是谁的血门!”
他精心给黄昏布置的一切,绝对不能就此被破坏。
“不用了,”圣灵注视着那扇独特的血门,“那是能开启深渊的血门,是所有血门的王,也是最黑暗的存在。”
“荆棘血玫瑰,是王者的皇冠。”
“那是,黄昏的女儿尤娜娜的血门。”
闻言,理事长怔忡。
黄昏的女儿?他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和谁生的?为什么姓尤?
圣灵一眼看破,向来温润诚实的小少年,此时也没忍住嘲弄的扯了扯嘴角。
圣灵:“尤娜娜和黄昏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是关系很好的一家人。”
他在尤娜娜身上看到过闪回的片段,那样亲密、和谐的相处,完美诠释了幸福的定义。
理事长摇头:“没有血缘,关系再好也有限。”
血缘,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是无论再背弃再不堪,也无法舍弃的存在。
那是人和人最深的羁绊!
圣灵不以为然:“我说过,理事长你会输的。”
这话间,黑云被血门彻底搅的天翻地覆,血门以绝对的碾压姿态,气势如虹的冲破黑云,挣脱出来。
那一挣,似困兽出笼,又似蛟龙出渊,磅礴的气势,竟是整个中央城都震的晃了晃。
“出来啦!”
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在血门之后响起,软糯清脆,还带着热牛奶的香甜。
“父父,娜娜打破鸡蛋壳了。”
紧接着,一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血门后探了出来,像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
理事长眉头紧锁:“不应该,邪种贪婪也有过血门,次元时空界子测试之时,它说过界子自成小世界,血门是打不破的。”
非要破除,唯有黄昏的时空能力。
天宫甚远,圣灵没听到小幼崽的声音,不过血门矗立在黑云之上,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吐出两个字:“深渊。”
其他邪种的血门,就只是血门。
然而,尤娜娜的血门,那之后连接的可是深渊。
整个深渊的能量,还砸不开一个科研人工产品?
“少算了一步,”理事长怅然一声,“应该先分开她和黄昏。”
如此,次元时空界子就只能黄昏出手。
圣灵不解:“你为什么非要黄昏出手?”
他觉得理事长很奇怪:“黄昏的时空能力,在五年前就已经崩溃,他现在每用一次,身体随时都会坏掉。”
届时,等待黄昏的只有衰老着死亡。
理事长比谁都清楚,可仍旧执意要黄昏出手。
“那只幼崽,”理事长不知在考虑什么,“还是应当分开她和黄昏。”
圣灵:“你分不开,他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里,不知哪个点触痛到了理事长。
他脸色一变,一字一顿道:“我和他才是一家人!”
我和他才是一家人!
圣灵沉默了。
他看着黑云渐渐退散,开满玫瑰的血门,斜斜矗立在云端,似无意的童趣陶泥作品,没有骇人的黑暗,只有随意的散漫。
谁和谁是一家人,这可不是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事。
@
安全据点内。
一众人仰头看着天上,满脸的麻木。
灰蒙蒙的雾气,在那庞大的血门虚影出现时,犹如长鲸饮水,将掺杂的恶念全都吸收一空。
分明不在一个次元空间里,可那些雾气和恶念,就是通过小幼崽的身体,传递进了血门里面。
天空,顿时就晴朗了。
第一缕阳光洒落下来,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操场里的蓝色帐篷上,像是给周遭极都布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阳光,如此美好。
阳光,如此明亮。
……
有人愣愣伸手去接,虽然还感觉不到温度,可掌心被映照的明亮。
从前被忽略的阳光,此时此刻,再经历了灰暗的数月遮蔽之后,众人才意识到它的美。
秦冰抬头,她的视线落在猩红的血门之上。
她知道,那扇血门之后是个怎样的光景——
数不清的邪种!
最浓烈的黑暗!
最让人绝望、会吞噬世界的深渊!
但那一切,全都受那只矮墩墩的小幼崽支配。
小小一团的幼崽,矮矮的奶奶的,总是被黄昏抱在怀里,像是还没有断奶的猫崽子。
此时,她双手托举,举着不知比她大多少倍的血门,不断往天上飞。
那景象,宛如蚂蚁托举着猛犸大象。
不可思议!
仿佛神迹!
“喝!”软糯的小奶音脆生生的奶喝一声,随后做出双手投掷的动作。
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
小幼崽铆足了劲,像是握着巨大的蒲扇,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再狠狠砸下去。
云层搅动,雾气翻滚。
猎猎狂风,从上自下的刮起,将操场上的帐篷刮的哗啦啦响。
秦冰忍不住偏头去看了眼黄昏,那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男人,这会赤瞳深邃清浅,似漾着丝丝春光,整个人柔和的要命。
她愣了下,相识多年,秦冰还从未见黄昏露出这样温和的表情。
她再看天空中的小幼崽,又觉得很理所当然。
毕竟,那样一只小幼崽,是他搁心尖尖上的宝贝呢。
一如她和郁知,那是不可取代的、独一无二的家人啊。
也是这世上羁绊最深,牵挂最浓烈的存在。
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咔。
起先是一声,后来是密密麻麻的这种声音,似鸡蛋磕碰在了石头上。
蛋壳破了。
一众人亲眼所见,阴沉的天空,像玻璃一样,从小幼崽砸过的地方,飞快蔓延出蛛网斑驳的痕迹。
众人骇然:“!!!”
这还真的有蛋壳啊!
有人忍不住问:“秦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秦小飞嘀咕:“这怎么看我们真的好像是被包裹在鸡蛋里的蛋黄?”
秦冰皱起眉头,一时间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隐约的,她好像要抓到一丝明悟,可就是还差一点,怎么都握不住。
秦冰看向黄昏:“黄昏,我们……那个……”
黄昏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秦冰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眉宇就浮现很重的狠色戾气:“理事长好得很,把我们所有人都耍了一遍。”
黄昏口吻平波无澜:“在进入巴比伦空港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时空的波动。”
他看向秦冰:“你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我不清楚,但在巴比伦空港,我就进入了这处次元小空间。”
说着,他环顾四周,平坦的操场,耸立的教学楼,橡胶的跑道,一草一木都是真的。
但这一切,又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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