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穿插（2/2）
杨栋也懊恼的叹了口气，城墙砬子位于镜泊中部、小孤山西南岸边的山岩之上，两山之间筑有山城一座，乃是当年渤海国湖州故城，地势极为险要，可以俯控整个镜泊、控遏女直大军北遁的要道，拿下此处，便能借地势拦阻住女直大军。
只可惜女直人抢先一步，山城之中人马嘶嚎之声不绝，明显是有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在其中。
“此处离宁古塔不过三天的路程，山道艰险、东虏拖家带口的，进军速度会慢些，但也不会给咱们留下太多时间！”杨栋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部下军士，这些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贵州新军将士们一个个都疲惫不堪，但人人都战意高昂，杨栋点了点头：“咱们试着攻一把，若是城内抵抗激烈，咱们再去寻其他地方。”
李如梅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生生又憋了回去，之前他率本部家丁随同贵州新军作战，是因为他们熟悉宽奠六堡到赫图阿拉的地势情形，如今战事重开，明军对宁古塔周边地形的了解大多来自投降汉官汉民和乌真超哈的情报，他们这些辽东军也失去了随军作战的意义，大多回了沈阳和辽阳接受整编，自己的二哥李如柏便是如此。
但杨栋却专门把李如梅要了过来，这完全是出自人情，是看在自己的大哥李如松的面子上，拿人手软，李如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他一路都算谨小慎微，现在也不例外，换了个委婉的话题劝谏道：“杨总兵，看城上的大旗，统兵大将应该是额亦都那厮，呵，这可是咱们的老对手了，从宽甸六堡到赫图阿拉城下，咱们和他交手不少次，这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正因为是额亦都在城里，我才想试一试！”杨栋微微一笑：“听说乌真超哈南归之后，额亦都便失了势，被八旗贵胄所不容，只能在努尔哈赤身边当个近侍。看山城之中的旗帜，这部东虏之军当是一支拼凑出来的军队，如今女直人人想着逃跑，这么短的时间内，额亦都能协调好这支拼凑的军队？以额亦都的威望能压住部下的军卒将帅？”
“所以试一试吧，看看东虏还有没有战心，敢和咱们硬碰硬。”
李如梅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点点头，杨栋拉过身旁亲卫，让他找来部下的千户和百户，布置完军令，众军休整了半个时辰，随即一支千总队作为先锋，在忽然响起的战鼓和木哨声中扑向那座险峻的山城。
山城上的女直人发现了从远处山林中忽然冒出来的明军，城内顿时响起一片片喧闹嘈杂的喊声和鼓声，城门处涌出一大批军卒，帮着拖拽火炮的青壮将火炮拖入城中，随即四面城门紧闭，锣鼓喊声更为急促。
杨栋心中有些紧张，死死的盯着那个千总队逼近山城，城墙砬子的山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两侧青山绝壁夹裹，只有一条山道直通湖岸边，军队难以展开，贵州新军一路翻山疾行而来，随军携带的只有一些小炮，没有携带重炮，若是山城守军以重炮轰击攻山的明军，这座山城自己就只能想办法绕过去了。
但先锋千总队离山城越来越近，城内却一发炮弹都没有射来，城墙上也看不到守军的身影，女直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听见城中乱七八糟的吵闹声，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千总队不断逼近城墙，进入火铳射程，没有一发火铳开火，进入弓箭射程，没有一支箭矢阻拦，杨栋终于确定了，额亦都真的是不战而逃，一箭未发便把这座易守难攻的险峻山城拱手让给了自己！
“额亦都，无胆鼠辈！”李如梅哈哈大笑起来，那支千总队已经抵达城墙之下，将抓钩抛上城墙，直接攀爬登城，登城的士卒在城墙上摇动着缴获的女直旗帜，通知隐藏在山林中的主力，这座山城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杨栋令旗挥动，贵州新军各部不再隐藏自己，纷纷从山林中钻了出来，向着山城列阵而去，登城的千总队已经打开了城门，杨栋一马当先，和李如梅一起奔进城中，却见城中一片凌乱，无数载粮载炮的大车被推到一旁，女直人逃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摧毁，给杨栋留下了不少粮食和几门宝贵的重炮。
杨栋登上北门城楼，远远看见远处烟尘滚滚，女直军头也不回的往北遁走，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只剩下一些隐隐约约的小黑点。
“舒尔哈齐说额亦都是清国最后的忠臣......”杨栋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冷一笑：“如今看来是他看走了眼，额亦都这么一逃，是把努尔哈赤置于死地，他倒是能逃出生天，可努尔哈赤和他的八旗、女直部族却要被咱们围死在此处了。”
“女直人人心已经散了，人人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又哪还有什么忠臣？”李如梅嗤笑一声，评价道：“真正忠心耿耿的，要么被他们自己杀了，要么就被他们逼着南归，剩下的个个都想着自己，哪还有一点公心？国已不国、军不成军，合该努尔哈赤覆灭在此。”
“国已不国、军不成军，说得好！”杨栋赞了一句，望向南方：“东虏大军不日将至，咱们得抓紧时间布置防御，山下有镜泊湖，城内也有水井，水源咱们不用担心，中军和各部正在疾行赶来，不会用太久的时间，咱们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如何扛住东虏的重炮和火器，咱们没有重炮，只能被动挨打了。”
“还是要发动全军挖壕沟、挖避炮坑、挖防炮洞......”李如梅嘿嘿一笑：“舒尔哈齐在尚间崖上挖掘的工事，连戚军机都赞不绝口，东虏抄了辽东军和新军那么多东西，咱们这次也抄一抄，用舒尔哈齐的法子来对付他们女直自己人。”
杨栋点了点头，笑道：“中军士卒精锐、战意高昂、战术得法，在尚间崖也是全程压着乌真超哈打，若不是舒尔哈齐跑得快，恐怕乌真超哈全军都得折损在那，呵！我倒想看看，如今军心涣散却必须做困兽死斗的女直人，有没有那个本事突破咱们的防御阵地！”
“传令，全军轮换休整、构筑工事，这一仗，要彻底堵死东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