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项链(2/2)
她有些懊悔,母亲才刚好,不该提起往事。「不说那些了,妈!」
「优优长大啦!」毛芸越解下项链放在女儿手心。「妈把这个给你!」
「给***嘛?不行,这是外公给你留的念想!」她站起来准备给母亲再戴上。「你知道我不喜欢戴首饰。」
毛芸越闪躲着,拉下女儿的手。
「坐下!优优,听妈妈说,我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不知哪天...早晚留给你!」
「不许妈这么说!」她置气不依。
「所有人的结局都一样,过程不同而已。」毛芸越摆摆手。「虽然知道是你的负累,但我也努力活着。因为妈妈多陪你一程,让你少孤单一程!不过,等优优成了家,妈妈就了无牵挂啦!」
「妈怎么回事?为什么老说这样的话!」她任性责怨。「你才不是负累,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戴上!」
「听妈话,你把它拿着!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受苦,是妈妈自私!如果小宝…」毛芸越顿了许久潸然泪下。「优优别找弟弟了,就让他在某个地方幸福生活!可没有妈妈,你就没了亲人,我又不忍心!」
「妈...是我没用,没能找回小宝。」毛小优低头垂泪,歉疚地说:「还是心悠…是心悠我害苦了你!」
「不!不是这样!」毛芸越凝视着女儿。「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毛小优抬头,双眸闪过惊诧。「妈?」
「妈妈今天想跟你聊聊!」她轻抚女儿。「妈没被男人爱过,却真心爱过一个男人!」
她叹口气望向窗外,思维混乱了这些年,毛芸越似乎又重新打开了深藏的记忆。
一个男人跳出被她封印的宝盒,时隔多年依然在她脸上晕染着欣喜。
毛小优从未见过母亲的表情这样幸福。
「那年我十九岁,追我的人很多,个个有头有脸,可我却一个看不上!他,二十出头在我们工厂做工。虽家境贫寒却是那么儒雅俊逸,粗布衣衫,却在我眼里像王子一样完美。」
毛芸越沉浸在青春岁月的无畏与美好。
「于是,我找各种理由缠着他,他呢大概因身份差别而自卑,或是害怕你外公,所以躲我,冷淡我。」
毛小优止住抽泣,望着母亲却不敢问出口。「他...」
「没错!他是你的父亲,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你。我打听到他的住处,那是间很简陋的小屋。不管他怎么赶,我就赖着不走,缠着他问喜不喜欢我?他急了冲我吼,说他父母病重,不能失去工作,再喜欢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
「我当时多傻!」毛芸越笑笑。「就因为他这句话,我认为他其实是喜欢我,只是不敢!那天晚上我勾引了他,把自己和这条项链一并送给他,以为这样他就会不再自卑,会为我争取!」..
「后来...他有没有?」毛小优问。
「不仅没有,他还离开工厂,像躲瘟神一样连夜搬家。留下这条项链和一张字
条,说他根本不喜欢我,与其他无关!」毛芸越说的很平淡。「此后的每天,我不死心地仍在找他!再后来,我发现怀孕了。那晚,我听说有人在另家工厂见过他,我去找未果。回来的时候...天很黑...」
毛芸越的双手越攥越紧,坐在床上开始摇晃,脸上被惊恐席卷。
「妈!」毛小优抱住她,怕她又深陷。「不想了,不想!」
毛芸越一言不发,颤抖着沉默许久许久,她艰难地与疯魔斗争...
「求你别想了,妈,优优不想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毛小优哭求。
她抖动渐息,两行泪水顺脸颊淌进女儿的秀发。
「不,优优,我要说!」她语气笃定,似乎要为往事画上句号。「我回来的路上,遇见...遇见了坏人...」
毛小优缓缓放开她,为母亲战胜了自己而欣喜!
「等你外公找到我时,我浑身是伤,回家后性情大变,时而清醒时而发疯。即使这样却一点没影响你,你在我肚子里越长越大!」毛芸越扯出丝苦笑。「你外公以为我是那晚怀的,逼着我打胎,我真疯装疯的就把你外公吓唬住!」
「外公是不是恨透我了?」毛小优笑问。
「他发誓赌咒,生下来就把你掐死!」毛芸越笑回。「生下你后我精神好转,你又漂亮可爱,你外公嘴上嫌弃,但他每隔一会儿就偷偷去望你一眼。」
「因为治好你的病,他还给我取名毛心悠。」毛小优补充。「是吗?」
毛芸越却摇头。「其实,我并不是被那晚的遭遇逼疯。而是觉得...我不再干净,再也没资格去找他、去爱他,是那种绝望把我逼疯!有你后,我的人生又有了希望。」
「妈!」毛小优心疼地攥住母亲的手。「你恨他吗?」
「不恨!」她笃定回道:「这条项链可以换他几年的工钱!他没骗我,只是不爱我!他给了我你,我感激!你和他流着相同的血,看到你,就像看到他。甚至,当张运平赶我们的时候,我很开心,觉得我终于与他一样一无所有。也许,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境!」
「体会到了吗?」毛小优问。
「嗯!就是有点怨他,其实你外公也不会怎样他。后来想想,就因不爱所以才不愿争取!」她歉疚地说:「只是,为了我的遗憾,苦了我的孩子们!」
「孩子和妈妈一起就是幸福的!」毛小优摇头。
毛芸越帮女儿戴上项链,抚着金匙吊坠叮嘱:「优优,留着这把钥匙,将来或许用的上!」
「妈...」
当毛小优还想追问时,门开了,医生带领护士们进入病房。
「现在查房!」护士说。
「好的!」毛小优慌忙让开,撤至床尾。
望着母亲消瘦的身体,想象着她与那个男人的纠葛。
他当真没有爱过?
他是否会想起她?
毛小优并不想探究那个所谓的父亲是谁,但她又很想替母亲索要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