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第三十六章 博弈（2/2）

“不急，”南风浔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丽影，“先暗中把她送回去。”

裴凌一路畅行无阻的回到坤宁宫，她在自己房中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躺在温暖的床铺上。

想着既然那人已经出手，自己就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日，皇后殿内，巨大的山水屏风后，是有华贵金玉器皿点缀的待客厅，萧皇后坐于鎏金凤座之上，眉眼妖娆，好似一朵艳丽的芍药花。

六宫刚刚行过礼，才尽数退下。

常贵妃出身高贵，又与她协理六宫，方才与她针锋相对。

萧美娘为此烦闷不已，揉了揉额头。

掌事丫鬟匆忙上前，“皇后娘娘！裴司言她，她……”

萧美娘凤眸微眯，早有预料般淡定自如，像打发东方紫往年的宠物一般，只吐出两个字，“厚葬。”

“不是啊娘娘，她闯进来了！”

“什么！”萧皇后一惊，神色微变。

只见裴凌大步流星的踏入殿内，仿佛入无人之境，身后跟着坤宁宫的丫鬟和侍卫。

“放肆！没用的东西，谁让你们擅自放人入内的。”

丫鬟们委屈极了，“是她打了奴婢们，直接闯进来的，还说她是圣上封的尚宫局正六品司言…咱们官职都不如她，实在拦不住...”

萧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傲气的美人，昨日明明说已经将她处理掉了…她怎得又活过来了？

萧美娘原没发觉当时殿内有人，乃是南风启在她耳边摩挲，道，“有人在看我们呢。”

萧美娘惊慌万分，唯恐事情暴露，嘱托南风启处理掉那人。

哪怕裴凌大难不死，怎么有这种勇气来到她面前？难道，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当着众人的面，萧美娘不好发作，免得裴凌当众戳破她，只道，“没用的东西，都退下！”

遣散众人，萧美娘见裴凌含笑，只问，“裴司言今日突然闯入坤宁宫，所为何事？”

裴凌浅笑，“想同皇后娘娘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萧皇后狐疑的看着她。

裴凌胸有成竹，“让我做尚宫。”

萧皇后一惊，冷笑道，“裴司言好大的野心，及笄之年，当上正六品司言已是闻所未闻，还要当六局之首。你怎么敢想？”

“昨日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倍感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想的。”

萧皇后好似在思量，裴凌继续道，“尚宫局两位尚宫，一位是您的人，一位是常贵妃的人。可惜张尚宫做事实在不干净，替皇后娘娘买卖官职这种大事，只要我留心，就被我轻易察觉，何况有心人？这等人，实在不适合掌财，也实在不适合为娘娘做事。”

萧皇后未曾想过裴凌心思如此细致，暗中观察了她们这么久，“裴司言是要我把张尚宫废掉，换成你？”

裴凌一笑，坐下，倒了一杯清茶。

“放心，裴凌没有威胁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与公主交好，与皇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也希望皇后永葆后位。尚宫局直属中宫，岂容他人染指，皇后娘娘何不都换成自己的人呢？”

听她说是自己的人，也说中了她的心事。

萧皇后见还有转圜的余地，道，“没有这么容易，须得名正言顺。”

“陈尚宫的把柄就在我手里，只要皇后娘娘配合我把她换掉，日后，我和张尚宫同为娘娘做事。”

萧皇后心中大骇，这个裴凌知道自己的痛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清了自己来钱的门路，还掌握了对手的把柄。虽然身份低微，却敢直闯坤宁宫，此等城府，有勇有谋，这等人实在不适合为敌。

萧美娘故作轻松，“同你的心机比起来，阿紫实在是迟钝了些。”

“裴凌不敢，不过是想尽心为主子做事而已，位高权也重，力量也就更大。”

萧美娘打量着她的身段和样貌，“何不来侍奉陛下，要知道，尚宫也不过正五品。以你的才貌，怎么也能封个三品婕妤。日后位列九嫔四妃也不是毫无可能。”

裴凌摇头，“我自认没有这个能力同娘娘争宠，加之裴凌心有所属，无法侍奉圣上。”

她这般坦诚，萧皇后心中一喜，自知她钟意的是太子。她主动请缨为自己所用，又知分寸，没有逾越之心。

萧皇后满意的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你且放手去做，无论是尚宫局还是东宫，本宫必然会支持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裴凌俯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无妨，你与阿紫交好，算我半个女儿。你如此聪慧，他日你主掌后宫六局，本宫也放心。”

萧皇后不愧是久居深宫，此刻笼络人的甜言蜜语，险些让裴凌都恍惚了起来。要不是心里七八分确认她就是昨晚要杀自己的人，此刻怕是也要被她的演技骗过了。

裴凌心知皇后起了杀意，只有自己来到她面前才能破局。

她们并非同盟，此计能稳固裴凌一时的地位，不过自己开出的条件都有利于她，萧皇后没理由拒绝。只有自己打入皇后在后宫弄权的内部，日后才有可能为太子制衡东方赫。

二人达成共识，随即她告别皇后。

萧美娘于凤座之上，望着裴凌远去的背影，目露凶光，暗暗道，“好狡猾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