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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第 177 章 未愈合的伤口与真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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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

摇曳的红色。

地下室阴暗潮湿冰冷, 粗粝的沙石磨破了膝盖,渗进了无法愈合的伤口里。黑暗中响起小男孩低低的啜泣,一遍又一遍拍打着门板, 但始终无人应答,十指已经被划出了丝丝血痕,混沌无光的浅色瞳孔里只映着门缝外模糊的烛光,鲜血一样红, 幽灵似地飘忽。

救救我.....救救我......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发出声音, 嘶哑干裂的喉口已经再也无法颤动,几乎没有动弹的力气了。

只有铺天盖地的寒冷和恐惧绝望席卷下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我好痛......

眼前的景物, 火红烛光和黑暗开始急速旋转,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可怖线条。

他颤抖着站起来想跑,但连睫毛都已经被泪水和血糊住了,最后一秒只能感觉一只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把他掼倒在地上, 尖叫和恐惧吞没了一切——

——不要!!!

啪!

“阿薰!”

成步堂薰猝然睁开眼睛, 头顶白炽灯光明晃晃地撕裂了黑夜。

“怎么了?你要不要喝点水......嗯?”

他在之前昏迷了两年, 体力本来也不是很好,刚惊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没力气。

只能模糊地感觉有个熟悉又有力的手臂将他松松地搂在怀里,让他能靠在自己肩膀上, 坚硬的玻璃杯抵在唇瓣上,一点点地倾倒,给他喂了点温热的水。

“唔.....”

薰推了推他的手, 示意不要了, 疲惫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到一半听到你这边突然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松田阵平坐在他床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等到耳边呼吸稍微稳定点了, 才按着他肩膀,伸手能摸到后背整片整片几乎全都湿透了:“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什么,事情太多了而已,脑子里可能有点乱......”

松田垂下头,能看见在灯光下,他整张侧脸在这时几乎都浮着一层淡淡的水光,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也被汗沾湿得根根分明,湿润的唇微微张开喘着气。

那微微发抖的姿态明显不仅仅是什么事情多了而已。

这分明是被今天发生的什么事引起的本能的深夜梦魇!

“没事了,没事,我看着你呢.....”

深夜的窗外漆黑,淅淅沥沥的雨水不住拍打玻璃,但卧室内温暖安宁,暖黄的灯光映亮了每一个角落。

柔软的床铺被单被在这时被略微掀开一点,他们都只穿着睡觉的单衣,在床边紧密地相贴在一起。所有黑暗血腥的噩梦,曾经伤感残忍的过去,都在此时随着静静的雨声悄然远去。

薰被他用力压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此时只能感受到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的起伏。

那种感觉熟悉又安宁,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就慢慢放松了身体......

但却忽然听见那道低沉的声线:

“阿薰,你梦到你父母了吗?”

霎时间门,成步堂薰的身躯一僵,猝然清醒了:

“你说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门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不自在地本能要挣开。

可松田却早有预谋似地一把掐住他腰侧不放了:“你从今天下午从事务所回来以后就状态不对,到底又在瞒着我们什么?!你父亲当年怎么了?”

“我没有瞒着你们。”薰用力抵住他越来越贴近的胸口,“这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但松田眉间门的阴影丝毫没松开:

“希月说你父亲被判了死刑?!”

薰咬着牙:“松手!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都这样了还跟我们没有关系?!”松田感到一股无名怒火直往脑袋里冲,一把攥住他就要抽走的胳膊,先前无数次被糊弄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喂,你又要一个人躲到哪里去!都这种时候了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再怎么也还是你亲爸啊,他怎么会被判死刑,当年发生了什么.......”

成步堂薰紧皱着眉头:“......松田阵平!”

松田瞬间门猛地停了。

.....糟了。

他能敏锐地感受到周身的空气在顷刻间门暴跌到了冰点。

紧接着,一股突然爆发的力气直接把他推了出去,瞬间门倒退几步!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亲眼看着薰的眼神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那双曾经在拥抱他时那样温热微笑的眼眸,此时已经完全只剩下了刺骨的冷淡,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麻木:

“他和你父亲不一样,那是他自己活该,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松田警视?”

*

“诶——阿薰他居然说这种话?!好残忍,他和他爸爸关系这么差的吗?”

“他俩关系差个头啊!”

早晨阳光正好。

松田阵平戴着墨镜坐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里,咬牙切齿撕下一口面包:

“那家伙要是真不在意他亲爹,他能被一句话就刺激成那样?我都搞明白他了,总之反着听就对了,一张嘴就没几句真心话......”

对面萩原研二恍然大悟,微愣了下:

“那小阵平你......”

“还突然叫我什么‘松田警视’!”

然而他的话被愤怒的抱怨直接打断了,松田越想越非常不满意:“刚刚还终于愿意跟我抱会儿,下一秒直接翻脸不认人了,明明我也只是关心他啊,至于吗!”

萩原哑然失笑:“唉......”

“好了,好了,总之小阵平你也先冷静点。”

萩原研二靠在办公室转椅的靠背上,笑着说:“阿薰的情况你也知道的,逼他没有用,你这次有点太心急了.....是最近进展状况原本很好吗?”

“.......!”松田忽然迟疑了,轻声,“hagi,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都不去想啦,你不用考虑我。”萩原悠然地转了转椅子,“你前几天跟我说了他好像有点应激创伤以后,我也用我前队长的警视正权限去稍微调查了一下,有关于阿薰父母的案子的事情。”

“谢谢你,hagi......”

“没事,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突然激动。”

萩原叹了口气,几下从电脑里调出文件:“你是不是想起你爸爸当年被误捕的事情了?”

“怎么能不想起来?”松田墨镜反射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父亲和他父亲都是被官司给毁了的,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很想帮他,但是他不愿意听我说话......”

“但是,阿薰的情况可能确实和你有点不一样哦,小阵平?”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过长的发丝挽到耳后,从旁边抽了副金边眼镜戴上:

“根据我的调查,阿薰的经历其实有点复杂——他父亲真正‘被害’的时间门,其实是在他母亲被谋杀之前,所以是在他母亲都被火化了以后,他父亲才接到的妻子遇害的消息......”

松田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因为他父亲在第一次‘被害’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死透。”

萩原研二说道:“简单来说,他父亲在约谈某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对方往咖啡里下了剧毒——直接当场造成内脏坏死,呼吸衰竭,中枢神经受损,即使被紧急送医治疗,但依然陷入了植物人状态的昏迷......”

“.......”

松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咖啡,下意识地放下了。

“.....那他父亲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在阿薰已经六岁的时候,他父亲醒过来了。”萩原垂下眼眸,用力掐着眉心,“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父亲一睁眼就听见了他母亲的死讯,而他在爱人遇害的时候完全无知无觉,直到最终醒来的时候——”

——原本以为拼尽全力醒来后会是好不容易再次重逢的崭新的人生。

可眼前的,却是一个早已没有你了的世界。

“这.....”松田猛地愣住了,“怎么会?”

“非常不幸,但当年的悲剧就是如此。”

萩原继续说道:“所以,这其实也能解释他父亲当年对凶手那股极其强烈,偏执到可怕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以至于最后在案件发生的那场混乱中,直接失手犯下杀/人大错......”

松田失声喊道:

“那阿薰呢?!他就没想过那孩子只有那么小,失去父母以后要怎么办吗——”

“因为,无论他杀不杀人,阿薰最后都一定会失去父母!”

萩原双手撑着脸,仿佛极其劳累似地缓了缓,才慢慢有勇气抬起头,去看屏幕上那份男人的档案:

“检察官姓名:神乃木庄龙。”

“在名为‘叶樱院’的寺院中,以长刀刺杀与自己无冤无仇的死者‘绫里舞子’,并且和他人联手移动尸/体并进一步伪装现场。虽然被告声称自己杀害的应该是当年给他下毒的凶手,但该凶手已经被执行死刑,误杀理由不成立,一审判决死刑缓刑两年。”

“但未等到处决时间门,被告已于判决两个月后在监狱病逝。”

——病,病逝??!

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泼下!

松田瞬间门僵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父亲怎么会两个月就病逝了?!是有人灭口,还是在入狱前就已经——”

“在....在入狱前。”

萩原研二的声音无名有些嘶哑:“其实应该说,在神乃木检察官醒来的时候,他的生命在剧毒的侵蚀下就已经只剩下几个月的倒计时了,完全就是回光返照,所以......”

所以,一切的结局其实早就已经被注定了。

阿薰终归都是要失去父亲的。

可那个知道自己已经没法长久留在这个世界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长大的男人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呢?

他的生命被判处在这几个月终结,即使想要再去看看许久不见的孩子可爱的笑颜,听他甜甜软软地叫“爸爸”,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只会让他更心软,更加怨恨这不公的命运,并让那孩子亲眼看见深爱的父亲离世,还不如用这最后的时间门,干脆去尝试向真正破坏了他们一生的始作俑者复仇,但最后却误杀了别人。

至于小薰.....

或许,让他觉得“是父亲主动抛弃了自己”,从此去恨他的话.....

未来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一点?

“这.....你的推测有点道理,hagi.....”

松田阵平用力吸了口气,才慢慢从这极度震惊的过去中找回自己的呼吸:“但是,我爸他虽然颓废,但是在回来以后也有跟我谈过心。”

“我觉得一个父亲还是不会只因为‘仇恨’,就故意选择去让那么小的儿子背负杀/人犯亲属的骂名的.......”

当那个六岁的孩子站在旁听席上,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爸爸被千夫所指死刑入狱的时候,又该有多绝望。

不过,话说到这里。

他们倒是知道为什么“绫里薰”的名字不能再用,成步堂龙一又为什么要改掉阿薰的名字,让他从此以后挂在自己名下了。

而且,另外一个问题也忽然警觉地浮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阿薰档案的七到八岁的部分是封锁的,在成步堂龙一出现之前也没有任何收养记录!

这是否说明......

薰在失去双亲,被社会排斥,孤身一人的那段时间门经历了什么不测?!

“hagi,我感觉他父亲的案子背后应该还有隐情!”

松田立刻站起来,从身后的椅子上拎起了自己的大衣:“很有可能是这个隐情,导致了后续的事件,并且使得阿薰的性格产生了这么巨大的扭曲和重塑......”

“他父亲的案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相关人吗,我再查查看!”

“警视厅案件编号sl-31,《叶樱院暴雪杀/人事件》!”萩原快速翻阅着,忽然骂道,“这什么情况.....怎么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姓‘绫里’,阿薰家组团来杀/人现场团建吗......”

松田直接转身出门:“那我请假赶紧去绫里家查一下,你给一个我认识的!”

“有了.....绫里真宵!她是这场案件的受害人之一,似乎差点被杀!”

萩原扬声道:“你见过她的,她是阿薰的小姨,肯定会知道什么内幕——”

........

咖啡店的门被人迅速推开,一道漆黑的身影迅速上了路边停着的车。

视线向着渺茫的天际拔高。

在高层公寓卧室内,成步堂薰正双手背在身后,金色的眼底里倒映出那个熟悉的人影。

薰拿起自己的手机:“喂?”

“响也,你今天没事吗?”

他的侧脸被日光映得分明,声音平静而清澈:

“找几个人,专业一点,帮我跟一个车牌。”

*

东京边陲,绫里家。

绫里家的血脉似乎天然就和神神鬼鬼有着什么联系。

虽然有一些关于“灵媒”的飘渺传闻,但在大众目前的认知中,他们主要还是作为有名望的古老寺院的祭司,每天以接受着人们的参拜,问询和祈福为生,整个家族的资金收益明显比从前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辈提的建议。

路程一路堵堵停停开了一个多小时。

松田终于赶在人群后,到了这个在近些年被不断翻新了的地方,不是特别抱希望地向里面递了自己的名片。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绫里真宵”是否还记得他。

但如果她真的有通灵的神力,或许也说不定呢?

——可没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侍从出来了,问他是不是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震惊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直接被请了进去。

.......

“嗯?你想代表警视厅,让我对于叶樱院当年的案子重新做一下证词?”

安静的茶室内。

这个世界三十一岁的绫里真宵与他向对而坐,在提到当年那场案件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了一瞬细微的变化,看起来有些委屈:

“为什么呢?其实要我回忆那场案件还是有些难过......这个真的是必须的吗?”

这,难道当年案件真的有什么隐情?!

松田阵平一下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将口袋里的笔记本取下来:“不用紧张,只是警视厅对于重大案件归档前的例行复查而已。”

“——首先,我们审核发现,神乃木检察官声称自己杀害的是给自己下毒的真凶,但是最后发现的尸/体却是您的母亲,当年的绫里家主——绫里舞子!虽然最后法医认为是黑暗中幻觉造成的误杀,但您认为呢?”

“.....不,我应该跟警察解释过,不是这样的。”

女人摇摇头:“松田警官,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降灵术’吗?”

“我那年只有十八岁,小薰的.....神乃木先生是为了保护我,不被那个凶手残害,才被迫杀了对方的。”

真宵垂下头,唇似乎颤抖着抿得很紧:“而凶手的灵魂附身在了我的母亲身上,提着刀走向我,想要杀/死我来阻止我接任下一任家主.......神乃木先生当时除了反杀凶手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他是我姐姐的丈夫,觉得欠我姐姐太多了,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看着我去死......”

“等等等——”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松田当场懵了!

“你说.....你们家真的会降灵术??!”

真宵用力点头:“是哦!不然怎么会认错人呢?当时的灵魂和身体确实是不一样的人啊”

“你还说......神乃木检察官误杀的‘绫里舞子’,正好是他的丈母娘,当年的家主?!”

真宵点头:“对!”

松田的牙关有些发颤,“你刚刚是不是还提到了一个名字......”

“......小薰?”

“是的,小薰是我姐姐和神乃木检察官的孩子,是我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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