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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缘(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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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秋过后不久,是弟子大会。每年此时各派齐聚一堂,是少年英才较量斗法的好时机。

这个千载难逢的找茬机会,徐千屿没有理由放过陆呦。

此时入门不过短短半年,陆呦修为已经突飞猛进,顺利筑基。此时她们二人对打,不再有谁欺压谁的嫌疑,完全是名正言顺的切磋比试。

徐千屿这些日夜以来难得沉得住气,发奋苦练,目的就是为了出这口气:

她要当着众人的面,打败陆呦,拿回属于自己的尊重和关注。

然而……

陆呦和剑灵伏龙已经人剑合一,但架不住徐千屿的剑势玩命凶猛,陆呦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可是被逼到绝境,眼看就要认输的时候——

忽而天地间风云大作,陆呦慌张的眼神骤明,身上迸出一道灵光,如携天地之力,直接把徐千屿击出了擂台。那一击极为狠厉,直将她口鼻都撞出了鲜血。观战席上的沈溯微反应极快,立即飞身离席将她接下。

陆呦竟险中悟道,又爆一灵根。

她是罕见的风雷双灵根,绝世天才!

周围人聚拢上来时,沈溯微已经解下外袍将徐千屿面孔遮住,觉察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定然是吃痛,顿了一顿,才淡声道:“没事,都去观战吧。”

弟子们见他言语如常,以为师姐无事,点点头便都散开。

沈溯微又叫住一个,道:“我违规了,你去裁令处替我弃了后面的罢。”

对方“啊”了一声。参赛弟子按律不能出了观战席,但根本没人看见,完全可以不算数呀。沈三师兄已经连续两年都是第三甲,虽然魁首是大师兄,他不能越了他去,但第二被其他宗门的弟子占据,沈溯微是有很大希望取而代之的,今年一场没比便弃了,也太可惜了,如何与师尊交代。

那弟子看了看沈溯微怀里还在赌气的师姐,为难道,“要不……”

“去吧。”沈溯微已转身走了。

远处传来了欢呼喝彩声,那弟子只好回去了。

陆呦声震弟子大会,整个蓬莱震动了。

至于当日和陆呦对打落败,又差点撞折了鼻梁骨的千屿,则完全被遮盖在这光芒之下。

师尊前来看过她一次,被她挡在门外,怒而离去。除了师兄、阮竹清和少数几个弟子整日在门外与她说话,其余人渐渐不再来这里关心,都当她是比输了闹脾气,习以为常。

反正她平日里任性的时候也不少。

徐千屿在屋里养伤,谁也不见。

她每天用半块镜子照自己,抚摸自己鼻梁和嘴唇上的伤痕,只希望到时再次见到谢妄真的她,可千万不要是以这样丑陋的面貌。

那样,倒还不如在弟子大会上,让陆呦一剑杀了算了。

待她脸恢复如初,总算有勇气去见谢妄真。

却突然被告知小师叔是魔王变的,如今那开满桃花的地界已经人去楼空。

蓬莱到底是四大仙宗之一,反应不慢。东窗事发之时,众人合力绞杀魔王,进展极快,快到她休养了半个月的功夫,谢妄真已经变成了盒子里的一小块焦黑之物。

那两个捧了盒子的弟子交头接耳道:“那魔物好生狡猾,到底让他从天牢里逃出一条命去。”

“好在师尊挑出他一块尾骨,他原本最初就是由此骨所生发,这下他周身魔力不散也便只剩一成,成不了气候。”

一人嫌恶道:“你说这东西险恶之至,还留什么?万一落在外间,又生事端。”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如此强悍的力量,到底是一块肥肉,也不知多少宗门虎视眈眈盯着。直接毁了多可惜,若能想办法为修士所用,谁不愿意,那几个长老都巴巴地来流英阁观瞻,心里想什么还不清楚?位高权重者大抵如此,也不见……”

二人冷不丁见到近了身的幽魂一般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清是内门师妹,松了口气。

徐千屿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问:“没了魔骨,会怎么样?”

那两人一怔,哈哈大笑:“师妹别怕,他必然是死路一条。”

然后便是这日的清晨。

徐千屿跟着沈溯微进阁子。她静默地观察了师兄举止几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流英阁内摆着的无非诱饵,真正的魔骨就在沈溯微身上。

被陆呦伤过元气之后,徐千屿清减许多,也变得安静少言。沈溯微似有所觉察,他刚被派去妖域便速战速决,提前返回,随后几次出行都强带着她一起,甚至争分夺秒时还挤出空隙专门从人间过了一趟,买了一根糖葫芦,塞进她手里。

她呆呆地拿着化了半截的糖葫芦,她儿时在人间喜欢吃这个,初入门派,和其他孩童抢糖葫芦还大哭过,这数年过去,早就淡忘了。

她忽然想起她闭门不出那段日子,师兄给她把点心摆在门口。她打开八宝玲珑盒,上层是流心酥,下层是各种养颜的灵宝药材。而今门派上下,也只知道她是最后棋差一招被撂下擂台,不曾知道她是被陆呦打得满脸开花。

师兄并非不关注她,只是他要关注的事情实在太多,有点分.身乏术。

四大仙门中,蓬莱是后起小派,原本是靠血脉紧密相连:太上长老是师尊的爹,大师兄和二师兄是师尊的儿子,沈溯微作为外姓弟子,却有问道之心,若不想方设法积累功业,如何在宗门内立足?

徐千屿张嘴想咬一口糖葫芦,却牵动了鼻梁上的旧伤,细密锥心地痛。她便放弃了,抿起嘴,只转着红艳艳的糖葫芦看。

师兄有自己的道,渡不了她。而她不知何时早已碎了,无法拼凑。

静默之间,她冒出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

不如便这么碎了。

徐千屿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一生未有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伟大志向。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的十七岁少女,呆得不舒服,可是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诉。

入仙门则断绝红尘。山上一日,凡间白驹过隙。她知道她早已没有家。

唯一一个曾使她感到过炙热温度的人,如今也快要消亡世间。

若是接受一切,便从此在陆呦的羽翼下,夹紧尾巴苟且偷生,不正面对上也就没事了。于旁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

——但她真的能认命吗?

人生总是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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