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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雨2(终)(清雨我因你而骄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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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突然停下步子,躬身行礼:“府君。”

那位府君并未吭气。

跟着张文行礼的徐清圆暗自疑惑为何不让自己起来,一袭紫袍擦过徐清圆眼底。

徐清圆跟着上峰行礼时,忽然闻到一股清雅寂静的极为少见的香。她心中一动,悄悄抬起眼——

站在台阶上的年轻郎君芝兰玉树,且清且贵,何其的气质卓绝容貌风雅,他俯眼看着她,目中带一丝笑。

徐清圆:“……”

晏倾这才抬袖低头,回了徐清圆一礼。他温静安然:“徐女郎不必多礼。”

宽大袍袖擦向她,她的系带与他的袍袖缠于一处。

张文在旁不自在极了。

徐清圆面容涨红,滚烫万分。

张文找借口走了,这里便剩下徐清圆与晏倾。晏倾问她要做什么,听明白后,他转身,亲自带她前往库房。

晏倾平静十分:“那里灰尘很多,有许多积年旧案,辛苦徐女郎了。”

徐清圆抿唇。

她左右看看,没有人看这边,便快走两步,跟上晏倾。她低声:“你是故意的吧?”

晏倾:“嗯?何出此言?”

徐清圆暗恼:“你明明与朱老神医去治病了,我寻思着我来应卯的时候,你应该不在。结果你却回来了,回来也不让风若告诉我……现在大理寺,肯定都在看热闹。”

晏倾道:“你我夫妻,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如此不自在?”

徐清圆讶了一下,道:“如今倒是你用这种话劝我了。”

她怅然:“我日后要每日向你请安行礼,是么?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非要我来大理寺?”

晏倾侧过脸,躲开她质问的目光。他唇角微微噙着一抹笑,听徐清圆在旁小声抱怨,他只道:“……只是想照顾你罢了。”

他当日没有照顾好很多人。

他现在只想照顾好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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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么好的一切。

龙成八年的上元节,徐固去接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卫清无,陪卫清无一同在街市上逛。

卫清无问起女儿,徐固含笑:“她自然与小雨在一起。他们夫妻年后要出趟远门,办一个什么案子……明日再登门拜访我们。女儿嫁人了,我也不好总是追问她每天在干什么。

“小雨是个好孩子,不会亏待露珠儿的。”

卫清无与他在人海中穿梭,问:“那殿下……咳咳,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清雨的身体如何了?”

徐固想一想:“有朱有惊在,应该没什么。朱有惊从小陪着他给他看病,对他有经验。他的呆病好了后……整个人心情好了很多,不总是一个人待着,病也好了很多。

“小雨以前有很多心病啊,幸好如今有露珠儿陪着。”

卫清无怒视他:“所以你看,我当年就觉得你拒婚太快,我当年就觉得露珠儿嫁给太子羡殿下也不错。”

徐固苦笑,向她讨饶。

他们在街上明火间穿梭,与一人擦肩而过。卫清无何其敏锐,那人已经走远了,她猛地回头,看向一个方向。徐固在旁询问,卫清无若有所思地笑一下:“没什么,也没说上元节不能与民同乐的。”

她暗有所指,徐固已然明了。

那负手行在街上的人,是如今的定王殿下,暮明姝。

她循着一段琴声,在人海如川中行走。那琴声缥缈,时断时续,她便听着这段琴,硬是寻到了一处酒楼下。她登楼而上,见一屏风高竖,有人在后弹琴。

暮明姝闭目听了片刻。

她其实不爱听琴,也听不懂,但这琴声清幽寂寥,如松上雪尖,竟让她心中宁静,生起很多同病相怜之感。

琴声“铮”一声断了。

听琴的楼中百姓们懊恼询问:“怎么回事?琴师怎么不谈了?”

酒店掌柜苦笑,四方安慰人:这不是他们的琴师,是琴师伤了手,一位客人自告奋勇要帮忙弹。但是客人要等的人到了,客人自然不弹了。

暮明姝睁开眼,看到韦浮从屏风后走出。

她不言语,只站在一处灯笼下看着他。他从黑暗中步出,一身白衣,宛如墨汁中的一点雪,浓郁妖冶。

暮明姝淡声问:“怎么不弹了?”

韦浮怔一下。

他想说与殿下有约,不是应该商议公务吗?但是他看暮明姝半天,若有所思地浅笑一下:“琴弦断了,大约不应弹琴。”

暮明姝:“我府上有一把好琴,我从来没弹过。你既是高手,我去取来送你便是。”

韦浮幽静看她。

暮明姝面容冷淡:“怎么?”

韦浮:“我以为殿下寻我,应当是聊公务。”

暮明姝:“怎么,我不像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人吗?”

幽火落在韦浮眼中,暮明姝美艳冷淡的面容也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个时间很短,又似乎很长,韦浮回过神时,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暮明姝道:“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韦浮站在原地等她,看她下楼,看她身形消失不见。他独自站了一会儿,空寂寂的世界中,他忽有所感,走到窗前,推开窗。

灯火阑珊,楼下的已经走入人流的暮明姝回头,无意地向楼上望了一眼。

二人对上彼此的目光,都怔了一下,都半晌没挪开视线。

清浅的琴声在韦浮耳边重新响起。

他冷漠地想,该是掌柜找到了新琴师。

那琴声在他耳边时高时低,楼下的人流在他眼中时远时近,他看到暮明姝对他嫣然一笑,抬手挥了挥,转头走入人海。

他一直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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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暮烈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南国末年上元节那戴着面具、接受百姓俯拜的太子羡。

如今他不光会想到太子羡,还会想到林承。

而再没有人会陪着他在此日一同喝酒,一同回忆往昔了。

孤家寡人,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暮烈看着空荡荡的长案对面,落落地笑一声,低头给对面也倒了一杯酒。他遥遥举起酒樽对月而撒,轻声:“子继,继续陪我一起饮酒吧。”

死了的人,才是永远的不会背叛他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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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晏倾与徐清圆并没有在城中赏灯。

他们出了城,爬了山,坐在山巅,一同等待日出。

遥远的长安灯火重重,明明灭灭蜿蜒如河,夫妻二人安静地坐在山头,看那灯火渐渐暗下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日光破云,红光万里。

托着腮的徐清圆被灿烂夺目的光刺醒,睁眼看到这巨大的美。

她忙想唤醒自己身旁的晏倾,却见晏倾已经醒来,正安静地眺望着这盛美日出。

他们一同看着红日从云后钻出,看霞光漫天,整个世界被金橙色染上。

晏倾凝望着这些,对徐清圆微笑:“这一生,是多么好的一生。”

遇见很多人,认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和他们一起走一段路,和他们分开,最后又认识了徐清圆。

虽然有很多苦难,有很多波折,但是……

她在他身畔,神秀骨慧,顾盼生姿。这是多么好的世界,这是多么好的一生。

徐清圆的手指,轻轻点在他额上。他闭着眼,听到徐清圆温婉清流一样承载着无限力量的声音:

“清雨,我因你而骄傲。”

浮动的光在眼皮上跳跃,女郎手指的温柔安定他的灵魂。漂泊无依的人,在那盛大的宽容与慈悲下,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晏倾睫毛颤抖,睁开眼。

烂烂日光投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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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一群年轻儿女。

这个故事的落幕,是一群年轻儿女。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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