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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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云佳一回房间, 先是蹲在床边看了看小西的睡颜。没忍住，拿出手机狂拍了几张照片，又把小西的被角给掩得严严实实的, 这才偷偷摸摸做贼一般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隔音效果好, 人说话或者打电话的时候，也好像自带混响。

以至于付云佳打给柳眉枝，柳眉枝一接通电话，就诧异地问, “你怎么在ktv？”

付云佳说：“我在厕所！”

柳眉枝哦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能让你给我打电话？”

付云佳有些不乐意：“妈, 你是我妈。我不出事就不能给你电话吗？”

柳眉枝冷笑了下，“你自己看看, 你有哪天不出事给我打电话？”

付云佳自知理亏，轻轻咳嗽两声, “是有点事。”

柳眉枝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王爷爷洗干净送过来的牛奶草莓。两百块一斤, 个头大, 吃起来确实和一般的草莓不一样，但是在柳眉枝看来, 也没有到能够卖两百块的程度。

想她们以前, 能有草吃的就不错了, 还草莓呢！

柳眉枝懒洋洋地开口, “说吧, 什么事？”

付云佳把她对王爷爷的看法全都坦诚地告诉了柳眉枝。她知道自己的亲妈不会为了一个跟他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的男人生气。更何况，现在这件事牵扯到的还有付小西。

柳眉枝的心头肉。

付云佳说完所有事情, 又把付小西今天的异样告诉了柳眉枝, 最后, 她满含担忧地说，“妈，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看这事，你要不找那个王爷爷，不是，王叔叔问清楚？”

柳眉枝一直平静地听着，最后给付云佳的回复也只有三个字。

“知道了。”

“妈，我——”

“挂了。”

柳眉枝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她一偏头，看见了摆在躺椅旁的小桌子上水晶盘里的玫红色草莓。

两百块的草莓。呵。

柳眉枝端着盘子，下了楼。

楼下的门卫散养了一只大黄狗，是中华田园狗，天天在小区院子里捡垃圾吃，也没把他瘦削的身材给捡胖了。之前付小西见到这只狗，想要带回家，但是被柳眉枝拒绝了。这狗太大，她担心小西受欺负。不过还是花了钱，把狗带去医院，做了检查，打了疫苗，还把人家的蛋蛋给切了。

现在，大黄是个快乐的太监狗。

大黄瞧见了柳眉枝手里的草莓，兴奋地汪呜叫。

柳眉枝反手把草莓倒进了高高的垃圾桶，那是大黄翻不到的垃圾桶。

柳眉枝说：“大黄啊，垃圾，咱们别碰。”

路灯下，柳眉枝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王爷爷接通了，高兴极了。

“阿眉，这是你头一回给我打电话呢。”

柳眉枝语气平淡，“明天见个面吧。”

“真的吗？”王爷爷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喜悦。

“骗你做什么？”柳眉枝皮笑肉不笑，“我去学校找你吧。明天。”

今夜，王爷爷沉浸在快乐和幸福中。

殊不知柳眉枝顺手在院子里捡了一根树枝，她拿回家，把最前端的树枝的刺和皮都给拿刀剃掉了。然后她找了一条小小的方巾，缠绕在树枝上。

柳眉枝手握着被方巾绕过的部分，抬手挥了挥。

她宝刀未老，树枝被她这么狠狠一甩，竟然也发出猎猎风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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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眉枝把树枝丢在副驾驶，叼着一支烟，开着车，直往省城去。

她是个精致的老太太，瘦却不弱，有一副很凌厉的眉眼。头发被丝丝分明地梳在脑后，盘了个花。柳眉枝穿着阔腿裤，套了个风衣外套，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打人，也没穿她最喜欢的高跟鞋。

风衣是黑色的，还是皮质的。

柳眉枝的老汽车停在校园门口，车屁股一摆，一声响亮的刹车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车里还放着老牌摇滚乐队的歌曲。柳眉枝拉开车门，下车，手上拿起一根树枝，就好似拿了一根鞭子。

这年岁没有削弱半分她的强势。

保安一见她这模样，连拦都不敢拦。

柳眉枝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走在校园里，活似个女特工。

王爷爷在上课，他是数学教授，出过好几篇有名的论文，在学校里也是个人物。平日里，学生都喜欢他。因为他看着和蔼，总是笑着，很好说话的样子。期末了，也知道放水几分，让有些志不在此的学生能够低空飘过。

柳眉枝随便在门口一问，就能够知道王爷爷在哪上课。

望着这位老年女特务离开的背影，被她问路的大学生忍不住八卦，“这是王教授的老婆吗？”

另一人说：“害，我看着，不像是来谈恋爱，更像是来寻仇的。”

这人倒是说对了。

柳眉枝走进王爷爷上课的教室时，王爷爷正好下了课。有学生围着他讨论难题。王爷爷儒雅，讲起题来也风趣认真。现在看见柳眉枝来了，眼睛一亮，抬起手给柳眉枝打了个招呼。

柳眉枝把树枝反手藏在身后，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没有达眼底半分。

柳眉枝等了大概五六分钟，王爷爷终于把学生给打发完了。

“你来啦！”王爷爷热络地说。

柳眉枝说：“嗯。我有事跟你说。”

王爷爷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期待地问，“什么事啊？”

“你他妈给我孙女说什么了？”柳眉枝陡然一下抽出自己身后的树枝，刷地一下打在王爷爷身边的讲台上。这声音让还没走的同学都吓了一跳。王爷爷抖了三抖，不知所措。

“阿眉啊，这是怎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柳眉枝懒得废话，“信不信我下一次就打在你的脸上了？”

王爷爷活到这个岁数，还没被人打过。他老泪纵横，瞧着柳眉枝的模样，又看着学生们的目光。既觉得丢脸，又觉得害怕，转而指着柳眉枝说，“你、你怎么这么泼妇！”

“泼妇？”柳眉枝哈哈笑起来，“我看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泼妇！”

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女，被当成是泼妇又如何？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柳眉枝一树枝打在王爷爷的屁股上，王爷爷尖叫一声，“我说，我说！”

眼看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王爷爷丢不起这张老脸，“我们换个地方说。”

“就在这里说。”柳眉枝手里的树枝往讲台上一搁，看着王爷爷。

她的眼神好似一头母狼。年迈却依旧能够发出最后一击。

“我也没干什么啊。”王爷爷起初说话的时候还有点没底气，后来越说越理直气壮，“我只是跟她说，她有天分，不要浪费，要严格要求自己。我有错吗？”

“天才都是这么长大的！你把她带过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我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期待！才对小西这样的！”

柳眉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真是被这不要脸的狗男人给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

王爷爷眼看自己马上要占据胜利的高峰，继续说，“我不就是每次她做错题把她关到办公室里的柜子里反省了吗？！我做错了吗？！一个天才，要是没有足够的磨砺，没有经历足够的黑暗，怎么能够登上山尖，看到巅峰的风景？！”

“日出怎么会来？！”

柳眉枝差点没站稳。

这个一生高傲的老奶奶，现在听到自己的宝贝心肝可爱小孙女因为做错题就要被关在柜子里，血都涌到了脑袋上。

王爷爷一看，忙打算上前扶她。

“阿眉，你没事吧！”

“你他妈滚远点！”柳眉枝不客气地推开他。

王爷爷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老骨头都要在今天给折腾折了。

柳眉枝气不过，一脚要往王爷爷的两腿之间踩。王爷爷可不想在这么个年岁了还变成了太监。

“哎呀！”他赶紧把两腿叉开，结果动作太快，韧带拉伤了。

王爷爷疼得鼻涕都出来了。

“柳眉枝啊！”他头一回叫了柳眉枝的全名，“我到底是欠你什么了啊，你要这么折腾我！”

“这可是在学校啊！不是在乡下啊！”

“你这个疯女人！”

柳眉枝冷笑一声，“疯女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疯女人。”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总是这样，但凡女人生点气，发点火，就爱说她们发了疯，神经有问题。好似女人生来就该温柔，就该体面，就该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柳眉枝知道王爷爷在对待付小西这件事有问题，甚至是隐瞒着她进行的。她每次把小西送过来，因为王爷爷对她的追求，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再加上王爷爷学名在外，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柳眉枝也相信他。现在......柳眉枝觉得自己真是灯下黑，瞎了眼。

她现在气王爷爷，也气自己。

是她的错。

柳眉枝把皮包里的钞票一下丢出来。

“哇！”围观老年人撕逼的学生们惊叹地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钞票。

王爷爷吹胡子瞪眼，“你什么意思？”

柳眉枝说：“我今天出门前去了趟银行，取了十万块。”

“这半年，我也就收了你些不值钱的书和别的，你写的东西。昨天那两百块的草莓还你。剩下的钱，就当作是今天的医药费。”

“从今往后，你别想再靠近小西一步。”

王爷爷不甘心地说：“柳眉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你想要个天才，我就为你培养一个天才！”

柳眉枝懒得多说一句，转身走了。她不是放过了王爷爷，只是此时此刻，她有点没放过自己。付云佳打电话的时候跟她说的话，柳眉枝还记在心里。付云佳说，小西想让她开心。

可是柳眉枝其实并不会像王爷爷想的那样，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她只是希望，如果小西真的有天分，她这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外婆，不要浪费了她的天分。

哪知道她却亲手把小西推入了深渊。

小西受了委屈，却什么都不说。每次柳眉枝来接她的时候，小西总是笑着，跟柳眉枝说今天学到的新东西。柳眉枝就会夸她，小西真棒，小西真聪明。

可小西不是聪明。

小西只是努力。

努力藏着自己茫然的委屈，接受着王爷爷的塑造，向着那个叫天才的目标进发。

可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一个，稍微比一般的小孩能忍的孩子。

柳眉枝回到车上，靠在车椅，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给付云佳打了个电话。

“这件事，我也有错。”

王爷爷躺在地上，没人来扶他。

有个没长脑子少根筋的学生凑过来，抠了抠脑壳，问，“那个，王教授，这地上的钱，你要吗？”

王爷爷本来以为终于有个学生来扶他，哪知道，竟然是个更没良心的！

王爷爷气得翻白眼，一蹬脚，躺在地上大喊，“你拿吧！你拿吧！拿走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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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后，王爷爷才知道了什么叫疯女人。

柳眉枝开着车，在校园里撒了无数张传单。说是传单都不确定，就是她精心找人，也就是徐听然制作的一张通缉名单。

上面贴着王爷爷慈祥的笑容，配字却辛辣尖酸。

【北有杨永信，南有王爷爷】

【体罚三岁女孩，灭天理无人欲】

图片上还有二维码。

只要捡到这个的人，拿出手机扫码，就能够听到王爷爷理直气壮的声音。

“我只是把她关在柜子里，我做错什么了？”

此事以后，有不少人联名举报王爷爷教育方法有问题。他这么多年了，教了不少学生。对本科生还好。毕竟在王爷爷眼里，没有什么天分的本科生们，敷衍一下，随便教教，也算完成了任务。

研究生就不一样了，自己招进来的学生，怎么也能够挑出来一个二个好苗子。

王爷爷对待他们，比对待付小西还要苛刻，还要变态，甚至几欲影响他们的人格和生活。

学校领导找王爷爷谈话，奈何王爷爷在医院。

教育找王爷爷谈话，奈何王爷爷也在医院。

彼时还在医院里辛苦治疗，为自己下半辈子的，不对，没剩多少辈子的健康担忧的王爷爷并不知道，他的养老金，或许就剩下那天柳眉枝甩给他的十万块钱了。

偏偏那天，他爬不起来，让没长脑筋的学生捡了一大半的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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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听了亲妈赵芳莲的话，沈蔓越是打算去跟付云佳好好谈谈的。奈何找不到合适的时间，索性就跟付云佳约了晚上。

清晨的阳光照进付云佳住的房间，两米的床上有一坨小小的凸起。

付云佳已经起床了。

付小西还在赖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过多使用读心术的缘故，一向不爱赖床的付小西，今天却破天荒地赖床了。

眼看节目的录制时间要开始，付云佳上前，哄付小西起床。

“西宝，醒醒。”

付小西还在做梦，梦里，她化身飞天小小西，正在暴揍霍周叔叔。这样暴力的梦做起来，让小西在睡觉的时候，也免不得多了一些肢体动作。她无意识地挥着小小的拳头，踢着光嘟嘟的小脚脚。嘴里像小猪一样，发出哼哼的声音。

付云佳轻声说：“妈妈的宝贝小猪猪，太阳要晒屁股了哦。”

付小西终于睁开了眼，虚虚地，迷迷糊糊地，大眼睛眨了两下。付小西挪动着身子，如毛虫虫一般，费力地把自己的身体翻过来，然后，她趴在床上，撅起自己的小屁屁。

“晒吧晒吧。”付小西哼哼唧唧地说，“晒～屁屁～暖～洋洋～”

说完这话，她又啪唧一下往下伸，整个人趴在床上了。

付云佳哭笑不得。

她想，要不今天就让小西睡个懒觉。

她给刘月生打了个电话。

“喂，刘姐。不好意思啊。小西还在睡觉。我在想今天要不就让她留在家里，和小齐待在一起吧？”

刘月生说，“我倒是不担心小西和小齐一起待着，但是你确定你一个人去见男嘉宾可以吗？”

付云佳无言了。

难道她这么一个马上要奔三的女人，还不能独自见一个男嘉宾了？！

“嗯嗯，我自己去见男嘉宾也可以的。”

哪知这句话一说，本来窝在被窝里，已经换了个姿势睡觉的付小西一下弹坐了起来。

“男嘉宾！”付小西眼睛都还没睁开，人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太重，坐着坐着，就要往一边摔。付云佳没来得及，付小西一下倒在枕头上。付小西拼命继续坐起来，很努力，但是失败了。

此情此景，让人见了，不经感慨万分。

这难道不就是每天早上起床起不来的当代人吗？

可付小西这个小小的身子里，竟然有着超越一般人的执着。

她又叨咕了一句，“男嘉宾～”

付小西彻底把眼睛闭上，嘴巴一开一合地说：“三秒钟。”

付云佳没听懂：“什么？”

付小西举着自己肉肉的小奶手，短短的手指头翘起来。

“一。”食指翘了起来。

“二！”大拇指翘了起来。

“三！！”付小西的手别扭了片刻，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比造型了。她大喊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睁开眼，黄色的眼屎粒就挂在她的眼角，脸红通通的，看得出来，这一觉，她睡得很幸福，很温暖。

刚刚起床的小西奶里奶气，没有平日里的嚣张机灵。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工作。

“小西要去见男嘉宾。”

付云佳是真服了。

这不知道，还以为要去相亲的人是付小西呢！

电话还没挂，刘月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笑得不行。

“小西醒了？”

付云佳点了点头，“醒了，醒了。我给她洗簌一下，就把她带下去。”

“好，挂了。”

付小西听到妈妈要给自己洗簌，忙说，“不要不要。小西大孩子，自己刷牙牙。”

付云佳看着马上开始动身要往床下爬的付小西，一把把她按住。

“小西给妈妈一个帮小西洗脸刷牙的机会好不好？”

这一招，是付云佳跟魏妮心蕊学的。

“小西长这么大，妈妈还没有给小西洗脸刷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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