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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三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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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霜,你要干嘛?”

“小巫有事你说话,你别这样我害怕。”

巫满霜的声音非常平静。

像是一柄刚刚浴火而出神兵,刀刃上甚至可以映照出将死之人的影子。

他就用这样冷静的声调,镇定地跟两个朋友解释:

“他们不讲道理,这不是我们的错。但他们攻击我们的飞碟,我觉得这种行为不好。所以,我想脱了外衣,去他们的船上走一圈。”

想了想,巫满霜又额外补充道:“放心,我会讲道理。如果有人攻击我,那我就让他攻击我。”

言落月&凌霜魂:“……”

言落月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心想道:不,你这可不是去讲道理的。

——你这是去对方船上拍摄《死神来了》的!

要是真被巫满霜这么在船上走过一圈,这船基本就不能要了。

万一再洒落几抹鲜血,间接碰触到皮肤表面,这船人也不能要了。

听完这个危险的想法,言落月赶紧跟凌霜魂一起,把巫满霜往飞碟里面拉。

“满霜……巫哥,巫哥你消消气。”

“不不不,小巫……不是,大巫,不至于,咱们不至于!”

巫满霜摇摇头,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们两个。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看你们生气。”

随即,巫满霜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还有,你们别这么叫我啊。”

言落月:“……”

刹那之间,言落月宛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内向到甚至有点羞涩的小蛇,一出手就狂气四溢,和他平时作风反差极大。

原来他的思考模式是一刀切的!

要是用阵营九宫格分,那小蛇就是个混乱善良!

别人没惹到他之前,或者以正当理由惹到他以后,巫满霜会默认大家都是好人。

不但见面时会说“你好”打招呼,就连平时走路,他都特意绕开旁人走,生怕毒性外溢,牵连无辜。

但要是像今天这样惹到巫满霜以后……

恭喜你,你在巫满霜眼中,已经变成一盘菜了。

往前回溯,可以追溯到“辣子田螺”左旋螺魔。

往后瞻望,这一船人差点变成用毒血腌制的鲱鱼罐头,立地成盒。

凌霜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言落月,用目光对她示意。

——小言,你让小巫背《报菜名》,真是个错误决定。

言落月同样不甘示弱地用眼神甩锅:

——什么?一开始不是你用蛇蛇菜谱,给满霜启蒙的吗?

从这点来看,巫满霜没当场摘下手套,给凌霜魂一个死亡握手,而是听话地跟读生字,心地已经很纯善了。

被两个朋友同时阻止,巫满霜显然有点无措。

他向左看了看言落月,又向右看了看凌霜魂,低声问道:“我……不能这样做吗?”

白纱的轮廓下,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像是一泓被击碎冰面的湖水。

杀性和狂意宛如锋利的冰魄,在湖面上静静飘动,又被湖岸克制地圈住。

言落月不言不语,牵起巫满霜带着手套的手掌。

她静静地看着巫满霜,在她温和的眼神里,碎裂的冰面渐渐消融,那潭复苏的湖水闪动着粼粼波光。

言落月没有直接回答“可以”或“不可以”。

她弯起眼睛冲巫满霜笑了笑:

“这个嘛,我们可以遇强则强,也可以遇强则弱。对于这样的问题,并不是只有脱外衣这一种解决方式呀。”

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调侃之意,巫满霜一听,耳根瞬间红得发亮。

他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

不等他说完,言落月就活泼地扯了扯巫满霜的袖子:“走,我们出去看看。”

飞碟外面,御剑而立的老者已经等得不耐烦。

他的声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悦,第三次沉声催促道:“里面的道友……”

这古怪法器的主人不知是谁。

要不是他还矜守着几分鸿通宫的面子,简直想学少爷刚才的样子,把神识探进去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摆什么谱!

唰啦一下,飞碟门被人一把拉开。

老者劈头就是一句:“我家少爷年轻气盛,犯了孩子脾气,还请阁下海涵……”

一句话未曾说完,就有三个人皮笑肉不笑地从舱内站了出来。

其中一人用白纱蒙眼。

剩下两人,则用两双乌黑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老者看。

老者:“……”

刹那之间,老者心中猛地咯噔响了一声。

等等,他刚刚并未用神识探查过法器里的修士。

谁能告诉他,这里面呆着的,怎么会是三个小孩儿?

一股不妙之情,缓缓涌上了老者心头。

他勉强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个头最高的少年虽然身姿挺拔,容貌却是肉眼可见的青涩,年纪恐怕并不太大。

他清冷地摇了摇头:“就只有我们三个。”

少年很客气地请教道:“您刚刚说,您家少爷犯了孩子脾气?”

老者:“……”

一时之间,老者不由语塞。

对于自己在外耀武扬威的名声,鸿通宫一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毕竟,强大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欺压本就是彰显力量的方式。

……但在这里面,并不包括欺负小孩。

将军挥斥方遒,领兵横扫一城一州之地,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可以被人称一声“心狠手辣的枭雄”。

但将军横刀立马,公然抢走了路边小孩的炸鸡,啃掉所有脆皮以后再塞回去,就只会被人呸一声“泼皮无赖,没种的缩卵”。

不管作风再怎么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他们鸿通宫也是要脸的!

吸了口气,老者到底多吃过几年咸盐。

他准备仗着自己年长,对这三个孩子教训一通,把此事糊弄过去。

老者沉下脸对凌霜魂吓唬道:

“我家少爷乃是鸿通宫的真传弟子钮书剑。看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带着弟弟妹妹,知道什么话该说……”

话音未落,个头最矮的小姑娘一把捂住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老者:“……”

“哥、哥哥。”小姑娘啜泣道,“我们惹了这么大的事,还来得及给你过上十岁生日吗?”

老者:“……”

什么,居然还不满十岁?

这三个孩子是不是长得有点太着急了?

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

老者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三人的跟脚,应当都属于妖族。

听到言落月的哭声,巫满霜周身微微一震,似有所悟。

“妹妹,不要哭。”

他吸了口气,白纱下的双眼缓缓闭上。

巫满霜伸手在空中试探着摸索几下,终于坚强地挽住言落月的手臂。

“你已经是五岁的大孩子了,所以不能哭,知道吗?”

老者:“……”

淦他娘,这个年纪更小,才刚五岁。

还有,这个白纱蒙眼的小男孩,他莫非是个瞎子吗?

这一船人,小的小、弱的弱、病的病、残的残。

要不是眼见自家少爷先找的茬,老者几乎要感叹一声:这个配置,实在太他妈适合碰瓷了!

鸿通宫的飞舟体型太大,太过醒目。

才在半空中停泊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周围围观的飞行法器就渐渐多了起来。

不知那年轻人的神识在探查中又听到到什么,下一秒钟,船舱大门被他一把挥开:“东老,让他们都滚!”

像是要跟年轻人比着嗓子似的,被他这么一凶,小姑娘的立刻“嗷呜”一声,哭声直接往上抬高了八个调门。

年轻人:“……”

不动声色地,凌霜魂看了言落月一眼。

她是什么时候,学走了他唱花腔的发声技巧?

被这三个小孩搅和得脑袋发涨,东老闭了闭眼,太阳穴上鲜明地浮起两道青筋。

通常来说,只要没对上其他三大势力,无论鸿通宫办了什么事,对方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然而,小孩子打落牙齿,就是不必往肚里吞。

因为人家掉乳牙是个正常现象。

这牙不但可以掉,掉完后还可以惊天动地的呜呜直哭呢。

眼神稍稍一暗,东老对着身后飞舟打了个手势。

他示意飞舟上的弟子去清场,把那些凑热闹的小型飞行法器都“请”开。

只要事情不传开,他们就没有丢人。

刚做完这个动作,东老就发觉: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鹤氅少年正拿出一杆笔,匆匆往书简上记录着什么。

他一边记录,一边念出声道:“鸿通宫钮书剑仗着自己的权势,欺凌五岁稚童年幼,令稚童们在空中啼哭不止。

“钮书剑哂笑着说:飞舟是吾等所有,赏你看看便罢了,你难道以后也想有一个吗?

“说罢,钮书剑面现得意之色。稚童听了这话,啼哭声愈发高扬,这一幕所见者众。但凡是围观的人,都遭到了严厉的斥逐……”

东老:“……”

等等!虽说事实确实如此。但他们少爷的形象,怎么越来越从飞扬跋扈的本来面目,变成打鸡骂狗的猥琐小人了?

还有,这个记录的风格……

一个更加不妙、更加让人心中哐当的想法,渐渐涌上了东老的脑海。

他咽了口唾沫,问道:“你可是、可是妖族的……”

凌霜魂放下笔,端端正正行了个见面礼。

少年人头颅高昂,眼神里透出一种宁死不屈的傲然倔强。

“晚辈,鹤族史官,凌霜魂。”

东老:“……”

日他奶奶,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再想封锁消息,已经不管用了。

毕竟,史官们携带的书简,都是特殊炼制过的法宝。

他们记录的内容,会当场反馈到总简之中。除了史官本人,旁人都无法修改。

只要眼前的鹤族少年咬死这个说法,那“鸿通宫钮书剑”这个名字,瞬间就要丢脸丢满整个妖族!

东老的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勉强露出一个笑:“兀那小姑娘……你才五岁是吧?我让他们拿糕点给你吃。”

凌霜魂笔走龙蛇,一边记录一边念道:“鸿通宫东老曰:有糕邪,嗟,来食……”

东老:“……”

被几个小孩接连落了面子,东老眼中有股狠劲儿一闪而过。

他握了握拳,仍然保持住了脸上的笑意。

“小友莫要着急,事不至此啊。我们无心误撞了你们的飞舟,也觉得过意不去。来来来,速到我们的楼船上,让我们送你们一程……”

话音刚落,那个眼睛蒙着白纱的男孩,就像是被提醒般,猛然一个激灵。

哦?刚刚仗弱耍心思,现在倒知道怕了?

东老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之意。

还不等笑意渗入眼底,他便听到那男孩说道:

“糟了,妹妹,这艘飞船不是素缕堂主人无情道姬轻鸿的吗?怎么在我们手上弄坏了?现在还能修好吗?”

东老:“……”

言落月:“……”

她发现了,巫满霜是真的很好学,而且非常善于学习啊。

东老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谁?”

巫满霜沉静地把那串头衔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果然没有辜负他这些日子苦练口语的功底。

“素缕堂主人无情道姬轻鸿。”

东老:“……”

以上三个身份,每个身份都精准地指向一个白头发、红眼睛、不按常理出牌、个性非常非常麻烦的人。

这下子,东老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勉强说道:“姬妖尊……怎么,这法器……怎么会是妖尊的呢?”

凌霜魂面如寒霜。

身为三人中年纪最长的史官,他说出的话自带说服力。

“有人敬献给妖尊,妖尊觉得有趣,暂时放在我们这里,让我们开一阵。”

苍天可鉴,丹顶鹤可一句假话没说。

有人敬献给妖尊→这个有人,自然是言落月。

妖尊觉得有趣——没错,姬轻鸿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暂时放在他们这里→确实啊,毕竟人家连“查没柬”都发了。

只要承认“查没柬”的有效性,那这艘飞碟的所有权,就毫无疑问地属于姬轻鸿!

这下子别说东老,就连站在甲板上的钮书剑都没法再露出讥讽的表情,肩膀微微地打着哆嗦。

他呆立了一会儿,忽然猛地跳过飞舟的栅栏:

“等等,我不信!这三个毛孩儿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样的瞎话都敢编……”

话音未落,言落月哭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千炼大会的请帖。

迎着下午的阳光,朱红色的“素缕堂主人”印,就这样明晃晃地映在了钮书剑的尖脸上。

钮书剑:“……”

言落月死死捂着眼睛,悲伤地抽噎道:

“千炼大会,嗝儿,快要开始了吧。我们没了飞行法器,要是不能及时赶到,妖尊一定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负了,嗝儿……”

东老:“……”

钮书剑:“……”

东老几乎把拳头捏碎,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小姑娘,你不要哭了……我们当中有炼器师,你这飞碟我们给你修……”

言落月的童音猛然上飙,几乎抵达海豚音的高度。

“没有飞船坐了……妖尊的飞船被撞坏了!当着面撞坏的!”

凌霜魂点头致歉:“她年幼气足,犯了小孩子脾气,不好意思。”

东老:“……”

这不是他刚刚用来形容自家少爷的话吗?!

东老咬牙道:“我们愿意赔偿许多材料……”

言落月大哭特哭:“飞舟——飞舟——”

巫满霜蹲下来,凄凉而孤苦地一路摸索上去,摸到言落月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妹妹,你要懂事,有什么委屈跟妖尊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哭,更不能因为人家说你以后不配有这么大的飞舟,就乱发脾气。”

东老:“……”

钮书剑:“……”

眼看钮书剑已经开始浑身打颤,东老抻着嘴唇,笑得像是刚死满了一祖坟的爹妈。

他忍痛道:“呵呵,这位小友说话也太风趣了。我是说,小友们要是没有代步法器,不如就把我们的飞舟拿去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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