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仿佛心无旁骛又仿佛狡……(2/2)
“是!”
官兵们铿锵有力地应和,迅速往周围散开,三人成组,展开细致紧密地搜查。
崔慕礼负手而立,狭的丹凤眸淡扫四顾,倏忽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抬步往某处走去。
那是间不起眼的偏房,一名年轻官兵正打算踹门进去,被崔慕礼出声制止。
“且慢。”
“是,大人。”年轻官兵挠挠脸,不敢多问,兜着手退到角落。
崔慕礼上前,举手叩门,有礼相询:“邹将军,慕礼深夜拜访,可否请您一叙?”
门内没有回应,崔慕礼身形未动,耐心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年轻官兵心里都在犯嘀咕,里头才响起一道沙哑粗粝的男声。
“进来吧。”
崔慕礼接过灯笼,推门而入。
偏房狭小,陈设简陋。除去木桌木椅及墙边靠立的一座兵器架,还有窗台上摆放的一盆茉莉花,便再无其他物什。
邹远道坐在轮椅上,背着门口,整个人漠然而消沉。
门被再次带上。
烛光稍稍消融黑暗,在地上投下一处光,却不够明亮,难以驱逐邹远道周遭的晦暗。
崔慕礼喊道:“邹将军。”
邹远道双手搭上轮子,微巧劲,朝他缓慢地转过身。昏黄压着他的眉眼,仍无法在他瞳孔里投落倒影。
那是一片被放逐已久,连光都无法到达的深处。
他道:“邹某已静候多时,崔大人来得比预想的晚。”说完又笑了一声,“不过,总归是来了。”
崔慕礼道:“从离煞任务失败时,将军便知晓会有今日。”
邹远道却道:“不,从八年前起,已预料道会有这一日。”
与聪明人谈话总是畅快,崔慕礼敬佩他的爽直,道:“邹将军这是承认,您便是红河谷灾银案中指姚罡,联合贼匪章见虎,截五百万两灾银、杀七百余名精兵同袍的幕后黑手?”
邹远道:“正是。”
崔慕礼问:“有何为证?”
邹远道闻言诧异,随即摇头苦笑,“已认罪,你逮捕下狱是,如此滔罪,邹某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
崔慕礼却不依不饶,“刑破案,讲究人证合一,您虽然买通离煞杀手欲取『性』命,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未能直接与红河谷灾银案挂钩。”
邹远道皱眉,不悦道:“你这小儿……莫非是在作弄与?”
“非也。”崔慕礼道:“下官恪尽职守,只想捉出真凶,还原当年事实。”
邹远道一拍轮椅把手,似是恼羞成怒,“已经认罪,是指姚罡与章见虎二人拦截灾银,害得七百余名精兵遇难,杀剐悉听尊便!”
“如此。”崔慕礼问道:“将军能否告知,当年与姚罡联系时,共有几封书信来往?”
邹远道想也不想便道:“一共九封。”
崔慕礼摇头,颇为遗憾,“回答错误,应该是十二封。”
“你——”邹远道倏地瞪眼,显然受惊不小,随即又强压下神魂,一口咬死,“只有九封书信来往,只有九封。”
崔慕礼敛眸,慢声道:“确实,廖姓『妇』人送来的信件只有九封,但从中推列,每封信都在军队过路驻扎之时所写,而从京城出发到陇西,军队共驻扎过十二次。”
邹远道偏开头,冷声道:“这些不过是你的凭空猜测,事实自然以口述为!可以告诉你剩下的一百万两灾银在哪里,此事足以证明所言不虚。”
他以为抛出一百万辆银的线索,崔慕礼便会转移目标,岂料他语一变,道:“猜,邹夫人与齐儿此时应该已远离京城了吧。”
邹远道搭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崔大人,他们与此案无关。”
崔慕礼道:“邹将军,若您真是红河谷灾银案的幕后黑手,此罪当满门抄斩。”
邹远道不理他,重复道:“不知者不罪,他们不通晓犯得错,与此案无半点干系。”
崔慕礼换了个说法,拉尾音道:“哦?他们当真与此案无关吗?”
他从怀里掏出本册子,封面陈旧粗糙,竟是本狱史记录。
他翻开册子,书页哗哗作响,“八年前,姚罡被收押回京,看管他的狱卒名叫梁三。梁三在狱史记录里写道,春三到五月,姚罡患轻症,全身起红疹,芝麻粒大小,浑身可怖,但未危急命……过春,红疹自消。”
邹远道察觉不妙,仍力求镇定,硬地道:“这与有何干?”
“不急,还没说完。”崔慕礼道:“差人从陇西接回了姚罡的『奶』娘,据所说,姚家男丁世代遗传此红疹,春季起,过春即消。”
邹远道呼吸急促,语调渐,“见财起意,与他各取所需,还没那份闲心关他身体好不好。”
“巧得很。”崔慕礼道:“近日遇见一个孩子,也有同的『毛』病,将军不好奇他是谁吗?”
邹远道闭了闭眼,“崔大人,可以告诉你灾银在哪里,但有两个条件。”
“聪儿也有跟姚罡一般的『毛』病。”崔慕礼置若罔闻,合上册子道:“姚罡的夫人氏当年在狱中早产,诞下一名死婴……虽与聪儿年岁不符,但早产的婴儿虚弱,得比寻常孩子瘦小,亦在情理之中。”
邹远道似被人掐住脖颈,脸庞猛地涨红,挥手扫落木桌上摆着的兵书,低吼道:“聪儿是和香禾的儿子!”
崔慕礼半张脸隐在昏暗里,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惋叹,“这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